原来他真实目的竟在此处,楚离想都不想拒绝:“你做梦!”
“哦?”方小七似笑非笑:“你可想好了,勤王山庄是吧?我那个没事便给人剥皮儿玩的老爹可看他们不爽好久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出手的理由,你说,若让我爹知道明目张胆的刺杀我,他会怎么办?”
“你……”楚行风吐血,“你卑鄙……”
“我卑鄙!我下流!我无耻!”方小七想都不想,十分善解人意的替他补全了,顺便拍拍他的胸口,端的是安全无害惹人爱,“楚离,你可想好了,是乖乖的做我的人肉垫子,还是拉着你背后的勤王山庄,一起做这黄土下的尸骨?!机会只有这么一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
“你……你混账……”
楚行风喷血。
这回是真的喷了。
原来方小七已看出了他打算鱼死网破的心思,这一拍看似轻描淡写,实际已将七分的暗劲揉进他胸口丹田处。此时他不用劲还好,一旦用劲,必然逃不开丹田自爆身死道消的结局。而他刚刚供出来的勤王山庄,不用说,方小七必会全力绞杀,界时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所有人都得陪着他一起死!
这不是威胁,是事实!
方小七声音不大,看起来云淡风轻,听起来如沐春风,但一字一顿,字字诛心。
楚离心念电转,眼中神色变换。
两次交锋,两次惨败,他已然知道,眼前的女人并不简单。当然,能在皇宫那个吃人不吐骨的地方翻云覆雨的女人,谁又能说她简单平凡?
可是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
传闻此女荒唐好色,后宫面首无数,若真落到如此一个为害朝纲的女魔头手上,他岂能摆脱被人玩弄的命运?
楚离的手松开了又紧,紧了又松,天人交战,风起云涌。
方小七仔细盯着楚离的脸看,她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她只是单纯的想:“这小子刮了胡子,果然好看多了!”
没错,这会儿的功夫,她已经把楚离脸上邋遢的络腮胡刮干净了,刮干净胡子的楚离皮肤白皙,气质温润,恰如一块未经雕琢的良质美玉,看起来让人很有好感。
但有好感是一回事,能否为自己所用又是另外一回事。
方小七琢磨着,眼前这小子,杀是不想杀,留是不可留,能否将之当成小肉球的心腹来培养?能,留着!不能,剁了!
毕竟临行前小肉球抱着她大腿哭喊“我没人”那一幕,委实寒酸。看在这么多年小皇帝待她不错的份上,她总得为小肉球做点什么不是?
至于为何选中楚离,原因就更简单了,其一楚离出身平民,身份低微,不易引起各大势力注意,其二此人一身正气,有胆有识,稍加雕琢必成大器。否则以方小七之手段,敢毁她容者,早一刀劈死了岂会啰嗦到现在?
方小七原是内心坦荡,却架不住楚离脑子有坑,眼见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由微微一怔,问道:“楚家小郎君,你这是什么表请?难道……”
方小七原本想说:“难道你不愿……”却不防楚离眼睛一闭,一声大喝气贯长虹:“我不做男宠!”
方小七:“……”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良久,方小七率先反应过来,长声一叹:“公子不必忧心,你入宫之后乃是为皇上效力,以萧曹之礼待之,如非必要,本宫……无权接近于你!”
语毕转过身,淡淡的笑容里有无奈,有苦涩,更有一丝莫可名状的萧瑟。
难道她还能跟他说:你误会了,其实我还是个十九岁的老处女?
尽管过去的记忆斑驳陆离,但对自己的身体,她还是很了解的,这的的确确是一具未经人事的处子之身。
对于一个传闻有十八男宠的女人来说,多么的不可思议!
但事实便是事实,她背着这世间女子最不能承受之骂名,却至今仍然清清白白孑然一身。
她倒希望有人来陪她巫山云雨共赴旖旎,奈何这天地四海无垠广阔,浊名之下又有谁敢逆天而行许她一场盛世繁华?
小皇帝少不更事,不计较她皇家未亡人的身份。
可他终究太小了,也太弱了。
他庇护不了她。
堂堂皇朝第一腐败,却是这诡谲风云下的一棵杂草,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这些无奈无法言说。
纵使说了,也无人信。
倒不如让它日复一日的埋着……
也许,终有一日云消雨霁,月白风清,也许,永堕黑暗,不见天日,谁又知道呢?
“吾本忠义之人,为吾皇效命份属应当!”楚离见她黯然神伤的样子,心里一口气突然不那么憋闷了,又考虑到自己当下的处境,话语随之软下来:“但你得带我去见皇上,不然我宁可死也绝不受你折辱!”
“可以啊,没问题!”方小七爽快答应,“不过你可别想着逃哦,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本宫的怜香惜玉之心,可只是对你一个人的,对勤王山庄的上千人命……就不太在乎了!”
“方小七,你……”楚离瞪眼,却无可奈何,勤王山庄简直就是他的七寸,只要这四个字一出,他是龙也得低调盘着,是虎也得乖乖卧着。
“走吧!”方小七伸手解开楚离的穴道,眼看此处已经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当即抬脚往外走去。
出来的时候小肉球不知何时已经摸出了雅杏楼,只留下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守在门外。
“方姑娘,你终于出来了,爷在对面的青衣居等您,让我在这儿接着呢!”小厮见到方小七连忙迎上来,笑呵呵的样子很是令人亲近。
方小七见此人有些眼生,回头给楚离使了个眼色,点点头跟着小厮离去。
两人越过雅杏楼前的残砖断瓦,左拐右拐进入一条胡同,沿着胡同直走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后,青衣居便到了。
青衣居也是闻名帝京的青楼,但与雅杏楼不同的是,青衣居集天下痴雅于一身,里面的女子或工琴棋书画,或擅女红刺绣,皆是在各自领域独领风骚的人物,即便是平常的杂役女奴,也都各有一技之长,平日不愁生计。也正因如此,她们对自己的入幕之宾有很大的选择权,不论寻常百姓或者王公贵族,她们都可以自由的选择接受与拒绝。
说白了,青衣居楼如其名,走的是风雅至上路线,才子佳人,花前月下,正是收买人心的好噱头,加之楼主极擅笼络人心,吸引了不少附庸风雅的人物,让青衣楼在整个品味上高出雅杏楼许多,成为当之无愧的京城第一名楼。
但不管什么样的名目,青楼终究只是青楼,免不了鱼龙混杂,灯红酒绿,皆是打探消息查探风向的好去处。
“救命呀,救命!”
方小七才跟着小厮走到一层独栋小楼外,便听到小肉球撕心裂肺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