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团觉得自己很委屈。自己对江土和米粒儿表示欢迎的行为,为啥会换来一顿揍呢?自己提醒他俩要吃东西,为啥也会换来一顿揍呢?自己控制不住的想吃东西而咂吧咂吧嘴,怎么还是换来一顿揍呢?自己只是在笼子里来回溜达,为啥他俩要呵斥自己,然后又是一顿揍呢?这属于虐狗吧?
麻团满眼委屈,抬头望着外面的天空,它想出去走走。
豆包安静地趴着,它知道麻团在想些什么,但它无能为力。它最近越来越力不从心了,稍微一动脑筋就觉得天旋地转。很多记忆和幻象会像潮水般涌进脑海,让它的小脑袋承受不住那样的冲击。
混乱的记忆碎片是最令它头疼的,面对一段突然涌现的记忆,它往往不知真假,不知先后,无法有效梳理。所以这段时间豆包基本没有什么动作,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假寐。
麻团这段时间因为挨揍太多,情绪挺低落的,总是跟豆包不停抱怨。这天它终于爆发了,趁着主人不在,告诉豆包它想逃跑,离开这里,去找它的主人——医生。
豆包打起精神看了看麻团。在它那混乱的记忆里,麻团似乎也是有些特殊来历的。最初豆包觉得它和自己是同族,可是随后豆包却连自己到底是哪族的都不确定了。在记忆碎片的狂轰滥炸下,豆包干脆忘记了麻团可能特殊的身份,也忘记了那个晚上麻团一吼震住百犬的光辉战绩,彻底将重新归入了傻狗一枚的行列。
现在它就这样看着麻团,不吭声,只是偶尔摇摇尾巴。麻团被它看得气闷,决定不再劝它和自己一块逃跑,开始独自实行出逃计划。
计划是什么呢?就是从笼子里跳出去。麻团觉得只要跳出笼子,它就自由了。它完全忘记了豆包以前经常从笼子里跳出去,也忘记了豆包那次后腿别在笼子上惨嚎的教训,一心想的都是怎样跨越这个笼子。它不会想豆包那样攀爬,只能人立起来,直接往上跳,妄图直接跳出笼子。
在试验了十几次,失败了十几次之后,麻团呼呼喘着,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它现在觉得又渴又饿,忽然又惦念起江土给它的狗粮和水来了……
江土在单位又一次被领导批了一顿。有一个项目是他跟踪了很长时间的,这段时间因为给狗狗治病,再加上随后的选房看房买房一系列事情,江土的工作时间被大量挤占,直接导致他长期跟踪的这个项目飞了。
煮熟的鸭子也能飞了。这是领导甩给他的一句话。紧接着下午的时候,全公司的人都收到了领导的群发邮件。邮件里通报了江土的失误,狠狠打了他的脸。随后领导又在邮件结尾宣布,扣罚江土三分之一的奖金,以观后效。
江土知道领导这次其实还是给自己留了最后的颜面的,在邮件里训斥,总比开会时当着大家的面训斥要好受得多。
那个项目跟丢了,江土也很郁闷,他本来指望着靠这个项目提成来缓解家里的经济状况呢,这下惨了,提成没指望了,原有的奖金还要被扣,里外一算,损失了一大笔钱。
心情郁闷的江土下了班没回家,一个人跑去喝闷酒,正懊恼着,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哎,这不我们的大才子么,怎么还一个人喝上闷酒了?”伴随着话音,一股香风飘过来,一个人坐在了对面。
江土醉眼朦胧地抬头一瞧,原来是办公室的小刘,正坐在对面看着自己,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小刘是办公室公认的小美女一枚。漂亮,身材也好,为人处事落落大方,江土对她观感一向还不错。
一阵冷风吹过,江土打了个寒颤,含混不清地说道:“嘿呦,美女,啥时候来的?”
小刘一笑:“你该问我啥时候回来的。我刚下的飞机,才去办公室把资料放下了,想着来弄点小吃祭五脏庙呢,一眼就看见你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怎么?大才子又在这伤春悲秋呢?现在好像是夏天吧?”
她这话到没有丝毫恶意,而是和江土熟了,习惯了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江土年轻的时候有那么一点文青的架势,没事还整两首打油诗之类的,小刘就开玩笑地叫他才子,这些年叫下来都习惯了。
江土嘿嘿一乐,一脸醉态可掬,扭头冲老板喊了一声“老板,加个人!”回过头来敲着桌子说:“美女打着飞机来的啊?”
小刘对江土带点颜色的笑话根本不介意,大大咧咧地甩着头发说:“看样子没啥事,还能调戏美女呢。”
江土哈地一乐:“拉倒吧,还调戏美女,我今天是被美女调戏了!唉,跟了那么久的一个项目,飞啦!领导今天把我狠批一顿,吓得我赶紧躲到这个角落里喝酒壮壮胆,怕被吓破了。”
小刘先是噗嗤一笑,接着皱眉道:“飞了?怎么回事?那项目你可是跟了很久了啊,不说十拿九稳也差不多吧,怎么就飞了?”
听江土唠唠叨叨的说完经过,小刘不由一阵无语。她知道这事怪不着领导。实际上领导对江土已经算法外施恩了,这是照顾老员工的面子,要是换个新员工,估计直接就开掉了。
看着江土颓废的德行,小刘心里轻叹一声,端起酒杯朝江土一比划:“走一个!”仰头一口干了。
两人随便聊了一会儿,小刘突然说:“你想不想把这个项目再拿回来?”
江土嗤的一声轻笑:“别逗了小姐姐,你当这是买菜呢,还带讨价还价的。这事让我办砸了,我就没指望人家客户能回头。”
小刘莫测高深地一笑:“那可不一定哦,说不定我有办法帮你。”不等江土追问,她先说道:“今天太晚了,坐飞机也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明天我给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项目拿回来。不过我可先说好啊,这事我只能试试,不敢保证。”
同事肯说这个话,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交情了,本已放弃的江土此时只是连连点头,连谢谢都忘了说。
熟知他为人的小刘也没见怪,笑着打了个招呼,自顾离开了。
看着美女离去的背影,江土又干掉一杯酒,自言自语道:“难不成,哥这把年纪了,还有那么点儿魅力?”
哗啦一声,江土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只见烧烤摊的老板正忙不迭地弯腰去拾散落一地的签字,边捡边用手使劲揉着腮帮子——那块肌肉因为强忍大笑的冲动,已经快抽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