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下午，建设营地的工人都不太敢靠近领主的房屋，那里热得像一个小火炉。
马恩接受了来自萨克森的系统教育，波丽娜不愧是猫头鹰派的高材生，理论基础比起实践操作高了好几个档次，他之前碰见的许多难题在她手中迎刃而解。遇见波丽娜之前，马恩不是没有寻求过别的法师的帮助，但那些人要么是个半吊子要么是个野法师，完全比不上科班出身的波丽娜。
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他自（维）己（姬）就在波丽娜的指导下，初步掌控了最基础的火焰。
“我从不怀疑世界上有怪胎可以一出生就强到离谱。”
“但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如果不是自幼接受良好的利益教育，波丽娜现在几乎有跳起来骂娘的冲动。天生超凡她见得多了，但那些人在波丽娜眼中无非也就是野蛮人，就算到了六阶也是实力强大的野蛮人。
因为他们自恃武力强大，往往会忽视知识的力量，而智慧，才是决胜的关键。例如两人同样是六阶，如果一个人是通晓知识的魔法师，那他获胜的机率就会翻上好几番。
所以要达到个人实力的巅峰，就意味着那人要同时修行武力和魔法，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单论研习魔法所需要背诵的文字量，就已经彻底断绝了大多数人成为法师的梦想。
就连史书上都没有相关记载。
然而今天她见识到了，一个本身的存在就已经挑战波丽娜认知的男人，居然仅仅只是被自己提醒几句就能像个老魔法师已经熟练地运用火焰。
虚无的火焰从头顶散去，留下仿佛能炙烤两人的温度。
这是维姬的第四十次尝试，最开始她菜得像一个毛手毛脚的魔法学徒，仅凭模拟释放信息素，她根本没法控制住火焰。刚刚修建好的木屋差点在她的瞎β操作下壮烈牺牲。好在波丽娜及时发现苗头不对，及时叫停马恩，阻止了维姬犯罪。
但她进步神速，尤其是在马恩加入进去过后，他的意志加上维姬的运算，第二次训练就已经能把火焰控制成为一个球体——虽然仍旧驳杂不堪，但体现出了维姬精密的控制能力。
没有破坏任何一处，没有令任何人受伤，她一上手就是大师的手笔。火焰可以随心所欲得从维姬所指的任何地方出现，并且控制在一个微妙的程度。
虽然这对自己本身并没有任何帮助，但这丝毫不影响别人把马恩当做魔法师，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波丽娜这个级别的肯定看不出来区别。
“老实说，要是大人你现在嗝屁了比较好。”
波丽娜很是抓狂，碰见一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六阶还在她的接受范围内，毕竟术业有专攻，她也不清楚炼金学科的人有没有搞出什么可以燃血的变强手段。但一个体内没有任何魔法元素的人居然还能把火球玩出花来？
这是在挑战这个世界颠扑不破的真理！
前人花费数千年所积累下来的财富都将随着这个人的现世而崩塌。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严重的学术危机，但那总归只是抽掉了学术殿堂中的几条柱子，但这货却相当于把地基都给刨了啊。
马恩并没有搭理波丽娜的那条问题发言，要是搁格兰在这，怕是要当场上演一出格兰护主怒拔剑，贼人授首跪伏诛的戏码。
“波丽娜小姐，法术的威力反而会随着熟练度提高而变弱么？”
马恩之前注意到，维姬从RUA火球到秒搓，明显算得上是质的飞跃，但火球中蕴藏的破坏力却反而一次不如一次。
“你误会了。只不过是你把附近的魔法元素用完了，过几分钟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说，魔法元素是有限的咯？”马恩抛出关键问题。
波丽娜瞪大眼睛，“魔法元素当然是无穷无尽的，最多也只会在施展过禁忌法术的地方出现短时间局部性的匮乏。”
“无穷无尽的能量，挺有意思的。”维姬也穿着魔女服，乍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真想看看告诉他们世界会因为能量耗尽而化作虚无后的表现。”
“那我会被当做传播邪教而烧死在火柱上，而你则会因为宿主暴毙而无聊到程序混乱。”马恩在心中回答了维姬这个问题，想来黎明教会大概也走的是这个路数，马恩以前在别的地方也和人对类似的问题进行过讨论，对方最后被辩得理屈词穷，一气之下居然叫来警卫把马恩丢进了监狱。
好在已经不是很久之前死刑立即执行的年代，在经过一次次镇痛的反思后，现在的人也相对理性了许多，让马恩有时间在监狱里想办法疏通路子。
“既然是无穷无尽，那有没有办法让一团火保持长时间燃烧？”
“你的意思是，永动机？”
马恩：“……”
波丽娜甩甩手，“以前有很多傻瓜跟你有一样的想法，认为既然魔法元素是无穷无尽，那应该可以创造出足以代替人力畜力的东西，但很可惜，从古至今，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虽然马恩提出的这个问题不足为道，但在波丽娜心中，对他的评价又上升了一个档次。在初次尝试魔法后思维都能跳跃到这种地步，固然只是一个被无数人证明过是一条死路的方向，但这证明了他在思考，成功摆脱了叶尼塞野蛮人的标签。
“他们为什么会失败。”
马恩倒是不意外他们会失败，只是疑惑为什么他们失败后没能继续为科技添砖加瓦，按理来说接下来应该水到渠成的出现蒸汽机之类的东西，可马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在大陆上发现类似的东西。
难得的，波丽娜在听到马恩的问题后沉默了好几秒。
“死了。”
“死绝了。相关资料全都被付之一炬。”
“而且后来大家都知道永动机是不可能存在的东西，久而久之就没有人愿意碰了。”
这倒真是……马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历史的进程被强行打断，弥足珍贵的知识化作恶臭的烟尘，文明上的浩劫总是令人这般唏嘘，他能理解波丽娜这类学者看到此情此景心中的伤痛，作为曾经的文科狗，他在背到亚历山大图书馆被战火吞没时也是这般捶胸顿足。
“真是…非常可惜啊。”
马恩还想说些什么，外面响起了一阵欢呼声——大家结束了一天的劳作，要开饭了。
肖恩也适时出现，提醒马恩饭点到了。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非常绅士，居然记得要敲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