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被勒令暂时停下,引得不少人心生不满,后面可是有邪兽在追着,这帮畜生可不知道什么叫害怕,随时都有可能发动袭击。
但这一次他们感受到了这支军队强硬的一面,凡是有发牢骚的一律被拖进小黑厢里关禁闭,要知道,那地方可是之前马恩让人剥邪兽皮的地方,里面留下了不少残渣和血迹,臭味扑鼻,呆久了能让人发疯。
直到真的有几个人被押着关进去,他们才意识到这个新上任的队官有多么决绝。
一骑绝尘,唐璜飞快地离开车队向前进发。
几分钟后,他来到了目的地,几个士兵正下马留守。
一地血污,纯白的雪地被黑红色的血液所浸染,邪兽的断肢,迤逦一地的内脏碎屑,由远及近,渐渐铺满了唐璜的视野。
七八个邪兽的尸体围成一圈,堵住了里面的人逃生的路,他的战马还躺在地上低鸣,仍旧试图挣扎着站起来替主人战斗,但它很快也没了声音,它的腹部已经被撕开,里面柔软可口的内脏被吃得一干二净,只不过因为严寒降低了痛觉让它坚持到现在。
这是一片战场,倒地的战士曾竭力地想要与战友们会合,他尽力了,是唐璜他们的错,暴雪遮盖住了所有的气味和声音,他们来迟了。
“死者是谁?”
唐璜合上战士不肯瞑目的双眼,又抓起一把雪替他擦干净脸上的脏东西。
“哈默。”有人回答,“今天和格兰队长一同出去巡逻……但格兰队长至今还没回来,在长官您来之前我们又出去了几个兄弟,没能找到格兰队长的踪迹。”
“来几个人,把他扛回去。车厢里暖和,带一些雪带他冻上。”
唐璜起身,“你们打起精神,伯爵大人的安危皆在你们手中。”他翻身上马,“我去前面探探路。”
完全不顾及暴雪给坐骑带来的损伤,唐璜全力催动心爱的战马,一路往前,路上他碰见了零散正在往回赶的骑士,唐璜命令他们抛弃不必要的辎重,尽快与大部队会合。
而他自己则继续前行。很快他就来到了狂风凛冽的山谷,据先行的骑士们回答,这座山谷已经是他们目前能探索到的极限,好几个尝试继续前进的骑士都被里面的大风活活掀飞,直到退回十多米才落下来,人和马匹都受了不小的伤。
但是,现在这里半点儿痕迹都没有,所有线索都被大雪藏了起来。
唐璜紧闭上双眼,拜马恩所赐,他现在不仅仅是战力卓绝的雇佣剑士,更是一名夜行者,阴影中的大师,在盗贼的职阶里也算是臭名昭著的大盗,无数坐拥财宝的人会因为听到他的名字而在半夜中惊醒。
没有线索?不可能!就算是人嗝屁了他也要把魂追回来问个究竟。
再次睁眼,唐璜的碧绿色眸子里充盈着淡蓝的光辉——锐眼术。高阶窃贼才能学会的魔法,用来搜寻财宝的方位,他们甚至隔着墙可以看到温度的不同来判断哪里的警戒程度要更高。
曾经唐璜用这招赚到了不少金卢比,但现在他要用锐眼术来找人。
世界在唐璜的眼中变了,每一篇雪花下落的速度在他看来都有极大的不同,有一处地方在之前唐璜路过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在意,而现在他能看见那里有一道细致入微的凹印,上面还残留着最后一点儿温度。
那帮骑士说的不假,的确有人被山谷中的大风掀翻。
视角四处掠过,唐璜突然发现了两列绕着山谷离去的马蹄印,而出发点……正在自己的脚下。
“格兰,你最好祈祷别让我找到你。”唐璜狠狠地说。
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死死咬住了一样,唐璜一下子疼得差点儿从马背上摔下来。
锐眼术被什么人强行干扰,失效了。
等到再次睁眼,唐璜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眼花。
他看见了一对硕大的眼睛,以及……
另外一百来对泛着幽光的眼睛。
……
马恩下令继续进发,这让车夫们安心了许多,伯爵大人肯让他们重新上路,说明问题差不多被解决了。想来也应该如此,区区邪兽而已,怎么可能是这群精锐战士的对手。
但还是有细心的车夫发现,回来的骑士里似乎少了几个人。但他们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说话,毕竟前面几个带头冲锋的蠢蛋现在还被关在小黑厢里面呢。
“维姬,能不能用热成像找到邪兽们的位置?只是基础功能,应该损耗不了核心”
这时候的马恩已经换上了圣银龙骑士甲,除去比格兰小了几号之外,看上去也是一名威风凛凛的战士。
“恐怕不行,我们已经深入了蛮荒之地,这里不比银森镇,温度特别低,暴雪时邪兽群最好的伪装。”维姬说,“但不是不能打开,只不过功能已经弱化到快没用了,范围半径大约就只有十米,这个距离还不如用肉眼。”
“情况复杂,以防万一你还是先打开。”
马恩看了一眼窗外,正好注意到那位阵亡的士兵被战友们安放在后面的马车中,“能避免伤亡,就不要浪掷战士的生命。”
视界的右上角浮现出一张俯视图,上面每一个红点都代表着一个生命单位,马恩滑动地图,看到几个红点正有条不紊的伴随在在车队旁边。
再远就看不到了,正如维姬说的那样,她目前只能覆盖马恩周围半径十米的地方。
现在一切安好,甚至可以算得上是风平浪静。
受伤的车夫忽然倒在了地面上,牙关止不住地打颤,马恩从未听见过牙齿如此激烈的碰撞声。
“维姬,室内温度多少?”
“18度。”
马恩楞了一下,他原本以为是温度太低把男人给冻坏了,但车厢里的温度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更别提车夫已经裹上了自己的熊皮大衣。
那会是为什么?
男人嘴里一直咕哝着什么,语言含糊,让马恩听不太清。而且他的精神状态又开始波动了,就算是想让他安静下来都做不到。
“维姬,解析语言。”
女孩儿点点头,“之前采集的样本还不够,再让他说一次。”
马恩考虑了一秒钟,然后一巴掌招呼了过去。
脸上顶着老大一排红印,男人的声音终于亢奋了许多,但可惜马恩还是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方言。
“结果怎么样?”
维姬紧摸着下巴,表情相当凝重,但她还是一字一句模仿者男人的话,用他的语调重读了一遍,“来了~来了~我们都是他们的食物。”
“下次要这样做请务必把你的立体声关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在闹鬼。”
虽然很想这样说,但马恩根本来不及揉揉饱受摧残的耳朵。
热成像的地图里,红点正在密密麻麻地爆炸式出现!刚才还孤零零的几个红点已经被一片赤红所淹没,速度之快活像是马恩记忆里瘟疫公司投放病毒后的世界地图。
最关键是,半径十米……
“敌袭!!!”
马恩大喊,音量之大甚至在这空旷的荒原里形成了回音。
无需进一步命令,所有在场的骑士在接到攻击信号的瞬间就完成了防御阵型,他们被训练许久,默契的配合已经被刻进了血管里。
但是……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