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外士兵们狂野的嚎叫声传入塞拉的耳朵,她在塔顶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黑石要塞的士兵们点燃火把,弓手们爬上街道两旁的屋顶,战斗一触即发。
而让她不解的是,街垒背后莫瑞尔的士兵们少的可怜,区区十几个人躲在胸墙后,有些甚至连简单的皮甲都没有。
默默袖子中特制的骨笛,塞拉看向年轻的领主,“科林大人,看起来防守白塔的士兵并不多,这是您的策略?”
“我手里的确没有更多的兵力了,”科林看到一旁珀西冷的有些发抖,连忙把她拖到身边,挡住东方吹来的夜风。“城门那边需要给他们足够的压力,我的直属卫队也都已经去了前线……”
“那需要我叫家族帮手过来吗?”女人手腕一抖,袖子中掉出一枚透体晶莹的白色骨笛,不过手指大小,在火把的光线下发出淡淡的白光。
科林多瞟了眼精致的骨笛,“我倒是很想看看巴斯托尼家族暗处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大,但这次就算了吧。毕竟我还不想为莉达夫人打白工。”
真是狂妄,塞拉脸上的微笑几乎就要消失,暗地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没见过这种死不认输的家伙,他难道不知道就算是无限战士,穿过围城到白塔来救人也需要时间吗?希望他的狂妄不要让夫人的计划失败!
……
黑石要塞的弓手们站在屋顶上,向着街垒射出雨水般密集的箭矢。转眼间简陋的防御工事上插满了羽箭,看起来好像巨大的刺猬。
“呼哈!”疤脸手下的老兵们眼中亮起贪婪的火焰,但纪律依旧让他们紧紧的靠在一起,组成密不透风的盾墙,向着敌人推进。
由于街道狭窄,他们以小组为单位,排成纵队,好像一波波的海浪一样前进。
疤脸骑士此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站在队伍最前列展示自己的无畏,虽然目前看起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但十几年生死边缘游走的经历让他冥冥中觉得不妥。
他再一次望向街道两侧的屋顶,弓手已经就位,一旁的小巷中也派出了斥候。身前更是站满了三排举着大盾的近卫。
压制住心中那一丝隐隐的不安,他死死盯着被火光照得通亮的街垒。
似乎被黑石要塞士兵们的气势压制,刺猬一样的街垒并未向他们射出弩矢,甚至连呼喊声都没有。
疤脸下意识的向前两步,是敌人逃跑了吗?只要老兵们靠近街垒十步内,在人数优势下敌人的反击将毫无意义。
整齐的踏步声越来越有节奏,五十步,四十步……第一排的老兵已经微微侧开盾牌,从缝隙中观察防御的薄弱之处。
“停!”突然的大喊从盾阵后传来,紧接着是新的命令,“掷!”
老兵们瞬间整齐的停下脚步,第一排举着大盾的士兵猛地蹲下,第二排将早已捏在手中的短矛投了出去。听到头顶短矛发出的呼啸声,前排的盾手又立刻站起,阵型再次变成密不透风的盾墙。
这些老油条掷出的短矛又快又狠,紧贴着胸墙的上沿飞过。如果此时有人要从胸墙后站起,一定会被穿胸。
疤脸脸上露出微笑,黑石要塞这么几年的积累,才攒下了这批熟练而强大的老兵。在进攻的途中突然接到命令并更换阵型,绝不是一般民兵能够做到的。
他相信这些老兵只要冲到街垒前,战斗就会结束。
“冲锋!”
最后十步……形如龟壳一样的盾阵顿时散开,老兵们纷纷向着自己提前瞄好的方向冲去。
对付这种固定的工事,保持阵型主要是为了减少靠近过程中敌人的有效杀伤,而一旦贴身,过于密集的队伍反而不容易发挥出进攻方人数的优势。
看到已经有人站在了胸墙上,疤脸的嘴角微微翘起。街垒下,一波又一波的老兵正紧跟在第一批人身后,就算敌人有些许抵抗也翻不起浪花,大局已——
一阵炙热的狂风突然打在脸上,让他不由得闭上眼睛。几乎同时,震耳的巨响让人几乎站不住脚步。
发生什么了?疤脸骑士下意识的伸手将一旁的卫兵拉过,挡到面前,但入手却是轻飘飘的。
是雷电?怎么可能?泰拉每年只有短短几天中才会出现这种如同神威一样的现象。
他半蹲在地,努力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手中拿着的是身边卫兵的断臂,温热的鲜血正不断流下。断臂的伤口整齐异常,似乎是被直接斩断,连其中的骨头都一并断裂。
这是……袭击?
眩晕感充斥大脑,第一骑士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让自己抬起头,望向街垒方向,但下一刻的场景让他发指眦裂。
原本整齐的盾阵此时已经四分五裂,冲到街垒前的士兵们不见踪影,只有地上冒着热气的肉块证明他们的存在。
先前街道上一波又一波好像浪潮的老兵们大多都躺在地上,一些发出绝望的哀嚎,一些显然已经失去意识。少数几个幸运儿摇摇晃晃的站着,似乎已经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
由于地上碎裂的血肉还带着原来主人的体温,整个街道尽然一时间充满带着血腥味的暖意,这种残忍与舒适混合的诡异感受让幸存者们心中反而升起一股恐惧。
科林·坎贝尔投靠了邪神!这是疤脸心中的第一反应,但下一刻他就排除了这种荒谬的想法。就算裁判庭的教士们再贪财,这么明显的异端不可能不会发现,更何况他们还贡献了圣物。
脑中的快速思考让他头疼,骑士试图张开嘴说话,却哇的一口吐出深红粘稠的血液。
随着淤血的吐出,强烈的眩晕感似乎也少了很多。他用弯刀支撑着站起身,背后冲上来的卫兵立刻将他扶住。
骑士扭头看向自己的身后,虽然阵型大乱,但后面的预备队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
撤退还是……
疤脸知道失败的下场,维德大人绝不是一个宽容的主人,尽管他给人的感觉如此。
街垒背后的敌人似乎也在忙碌着什么,骑士看到有什么东西被从街垒中间留出的空隙中拖走。
这是一种远程武器?看到对方匆忙而慌乱的动作,战场上生死间培养出的直觉告诉骑士敌人正处在虚弱之中。
他内心犹豫片刻,但下一秒却坚定的抬起手臂:“他们没有那种武器了,预备队!进攻!”
而此时在壁垒后,奥斯卡正绝望的看着卡在炮尾上的铁钎,耳边是士官长愤怒的咒骂。
“龅牙约翰,你这个吃屎长大的猪猡!我真应该留在骑兵队,至少在那里不会因为你的愚蠢而丢掉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