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一介已是耄耋之年，但身体依旧硬朗。
他早就退休了，却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被北大考古系返聘，继续带博士生，战斗在教研一线。
今年是大年三十，商一介去超市买好了年货，中午给自己做了碗炸酱面，草草填饱了肚子，就开始和面剁馅儿。
厨房里，商一介咚咚咚地剁着羊肉，今晚准备做酸汤羊肉水饺。
商念用钥匙把门打开时，听到厨房有韵律的菜刀声，闻到弥漫在空气中三套鸭的香味，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脚上动作不停迅速换上了拖鞋。
姥爷家不太大，一百平的三居室，到处摆满了书，把过道都挤完了，墙上挂着形形色色的地图。
“姥爷！”商念冲厨房里喊了一声，“我来啦。”
他边喊边往厨房走，手上提着的大包小包放到厨房旁的餐桌上。
“听到喽。”白发白眉的商一介笑呵呵地从厨房回了一声，“快来帮忙揉饺子面。”
商一介注意到商念买的东西，“哟，你买的什么？”
“珍宝蟹，今晚我做焗蟹。”商念脱下大衣，把袖子卷起，去一旁的卫生间洗干净手，然后提着螃蟹进了厨房。
他找了一个盆，撒点盐调制好淡盐水，然后把螃蟹放到淡盐水里养着。
“围裙在哪？”商念弄完螃蟹，四处看了一下，看到在冰箱上挂着，把围裙摘下麻利地戴上。
厨房比较阔绰，商念和姥爷并肩站着，在身旁的案子上用力揉着面。
“姥爷今晚做啥好吃的啊？”商念边揉面边问。
“三套鸭。”商一介手上剁肉的动作不停，“一条鲈鱼，清蒸，一个扒牛肉条，还有熬白菜，最后一个清炒荷心。”
“真好，都是我爱吃的。”商念开心的说。
“就是挑你爱吃的做。”商一介笑容满面，“弄的也成我拿手菜了。”
商念听到姥爷的话，一个劲傻笑：“我再做一个xo焗蟹，就齐活了。”商念用力揉面，揉的额头上微微见汗。
“再陪姥爷喝杯酒，不多，就二两。”
“再多点也没问题啊。”商念笑着说，“要不四两？”
“那就太多了。”说话间，商一介剁好了羊肉，他便将一旁洗干净的葱剁进肉里去，“饮酒要适度。”
“都听您的。”
半小时后，爷儿俩将包饺子的先期准备工作弄完，商一介便点火熬醋汤，准备酸汤，商念坐在餐桌旁包饺子。
正包着，一旁的电话响了。
商念接通电话，点开外放。
“你在姥爷那？”电话里传来卿钢亿威严的声音。
“嗯。”商念语气冷漠。
“懂点事，别让你姥爷那么操劳。”
“知道。”
“晚上我会来，你和姥爷说一声。”
“您自己就不能给姥爷打个电话？”商念讽刺地说。
电话那头叹了口气，随即挂断了电话。
厨房里正在熬醋汤的商一介听到商念对他爸地态度，白眉轩动，微不可查地叹气。
“姥爷，我爸晚上会来看您。”商念继续包饺子。
“知道了。”
到晚上七点的时候，爷儿俩齐心协力，已经把晚上团年饭需要的食材都准备好了。
三套鸭提前做好在炉子上热着。商一介在厨房快刀斩乱麻做完了剩下的五个菜。
先做好熬白菜和清炒荷心两个素菜，然后再做扒牛肉条，做牛肉的同时蒸鱼，一两肉一分钟，一斤二两的鲈鱼刚好蒸十二分钟。
等商一介把五个菜做好，最后才轮到商念做xo焗蟹。
商一介抱着手笑眯眯地站在一旁，准备看商念手忙脚乱的样子。
谁知商念丝毫不慌，虽然动作有些生涩。
他挑了一只巨大的铸铁重锅，刚一入手，手往下一沉。
“嗬，这锅真沉。”商念对商一介说。
商一介笑眯眯地看着孙子，没说话。
商念在煤气灶旁边的瓶瓶罐罐中找到油瓶，用薄油抹锅底，然后热锅。
做这些的同时，商念才想起来没切葱姜丝，赶忙说道：“姥爷快帮我切一下葱姜丝，我忘了。”
“好的，商大厨。”商一介乐呵呵地应了一声，上前一步，菜刀银光闪烁间，葱姜丝已经切好。
“倒里面？”商一介探询的目光看向商念。
“嗯嗯，倒里面。”商念忙着关心火候，无暇他顾。
商念话音刚落，商一介便将葱姜丝垫进了锅里。
商念又稍等了片刻，铺上蟹，淋上xo，盖上锅盖转大火。
就在此时，门铃响了。
商一介听到门铃响，有些惊讶。
“您学生？”商念也很惊讶。
“早让他们别来扰我清静了。”商一介说，准备去开门。
门一开，却是易阮阮那张倾城绝色的脸，她穿着大红的呢子大衣，还有脸上明媚的笑容，非常喜庆，很有过年的氛围。
“商爷爷过年快乐！”
“好好好！快进来！”商一介看到是易阮阮，非常惊喜，“怎么突然就过来了，也不说一下，我好让小念去接你。”
易阮阮关门进屋，屋里充沛的暖气让她迅速脱下了大衣，听到商老地话，易阮阮非常开心。
“这不是中午就吃了年夜饭嘛。”易阮阮柔声说着，“所以我就想着来看看您，我爸妈明早来给您拜年。”
“那在商爷爷这再吃一顿？”商一介冲她眨眨眼，“商念在厨房做菜哦。”
“真哒？”易阮阮觉得很不可思议，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竟然会做菜！
“我去看看！”她赶忙换上商老拿出来的新棉拖，将礼物放下，匆匆忙忙跑去厨房。
商念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和爷爷说话，但专心做蟹的他无暇多想，发现锅冒蒸汽后，他将大火改至中火，看了看腕上的表，准备烧五分钟。
易阮阮看到厨房里那个专注的背影，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然后屏息垫起脚，突然捂住脸商念地眼睛。
“猜猜我是谁？”
商念被突如其来的手蒙住了眼睛，但嗅到那股熟悉的香水味，听到背后酥到骨子里的声音，他就知道是谁了。
“我知道！”商念坏笑，“是露娜！”
“不对！”易阮阮气苦，在商念腰上掐了一把。
“那是吉娜？”商念继续逗她。
“讨厌死了！”易阮阮放开了手，在商念背上锤了一拳“你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知道这是商念在逗她，只是嘴上生气，开始认真地看商念做菜。
商念笑呵呵看她一眼，揭开锅盖，淋上蒸鱼豉油，稍微焖煮了收汁，然后将六只螃蟹从锅里盛出，装在盘子里。
“香吧？”
“嗯！”易阮阮如同贪食的猫咪，美眸放光。
商念没想到易阮阮年三十会赶来，这让他非常感动。
xo焗蟹也做好后，就要开始商家地团年饭了。
老少三个人端菜的端菜，端碗筷的端碗筷，倒酒的倒酒，配合的非常默契。
餐厅里，商一介坐在主位，右手边坐着易阮阮，左手边坐着商念。
“我们又迎来了新的一年。”商一介笑眯眯地看着两个晚辈，颇有种子孙承欢膝下地满足之感，“希望两位小朋友在新的一年里。”
“能够事业有成，嗯，还要身体健康。”
“同时呢，能保持一颗纯粹的赤子之心。”
商一介看看易阮阮，又看看商念，“我们满饮此杯，以示庆祝！”
商念和易阮阮相视一笑，举起杯子，和姥爷碰在一起。
三个二两制的白酒盅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哈哈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