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学五食堂的鸡腿饭对文瑾有特殊的意义。
但这事无人知晓,连她家人也不知道。
时过境迁,事情已经过去多年,文瑾自己也早已放下。
但今天从商念嘴里听到鸡腿饭时,她还是颇有些恍惚。
她看着商念:“你怎么会喜欢吃北大的鸡腿饭?”
“我小时候姥爷经常带我吃。”商念发动车子,汇入车流。
“习惯了。”他解释:“以前馋了甚至专门飞回来,吃完再回英国上学。”
“那叫一个折腾。”
听到商念的回忆,文瑾点点头,她没有再说话。
从陈府宴出来时是十二点二十,纵然商念开车很快,但从二环开到四环,中间还遇上了堵车,两人历尽艰辛到学五食堂时,已经一点十分。
看着空荡荡的学五食堂,寥寥的学生,和正在收摊的食堂阿姨。
商念眼尖地看到鸡腿饭档口还有学生在排队。
“你先找个地方坐吧。”商念匆匆对文瑾说了一句,“我去排队打饭。”
然后朝鸡腿饭档口跑了过去。
学五食堂只能用学生卡,商念向最后一个刚打完饭的姑娘借卡。
“同学。”带着墨镜的商念看不清脸,但笑容分明,“可以借用一下你的卡吗?”
说着拿出了钱包,“我给你现金。”
“嗯,好的。”文院的大二女生孟璇珠很客气,大方地把卡递给他。
商念将一张粉红色纸币递给她:“身上没零钱。”
孟璇珠有些迟疑地接过。
“师傅,打两份鸡腿饭。”商念弯下腰,客气地对大叔说。
“哟小伙子。”鸡腿饭档口的大叔边打饭边笑:“你来的可真巧,这还剩最后两份。”
商念刷完卡后双手把卡还给一旁等待的孟璇珠,“谢谢你啦。”
那边文瑾找了一张空桌子,擦干净桌面后打了两份免费的例汤。
商念端着两份鸡腿饭到时,文瑾也刚好端着例汤回来。
“哟。”商念挑眉,“还挺默契。”
“不能光让你一人跑啊。”文瑾说,先将汤放到商念面前。
商念把鸡腿饭放到文瑾面前,然后才坐下吃。
文瑾用纸巾握着鸡腿,吃的很斯文。
商念的吃相则颇有些狼吞虎咽,一点没有在美女面前控制一下的心思。
他直接左手拿着鸡腿,右手用勺子舀米饭。
一口混着青菜和菜汤的米饭,一口外酥里嫩唇齿留香的鸡腿。
只用了五分钟,他就搞定了这份鸡腿饭。
拿纸擦了擦手,商念正准备喝口汤,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您好。”刚才借下校园卡给商念的孟璇珠站在桌边说,手上还拿着一把零钱,“两份鸡腿饭一共十四,这是剩下的八十六。”
她有些拘谨,也许是看到文瑾和商念都很光鲜。
文瑾咽下饭粒,擦了擦嘴,然后抬头对她微笑致意。
一切都显得很自然,没有一般人吃饭中途抬头的猥琐。
说着把钱放到了桌上。
商念没想到姑娘专门去换了零钱,见状,也没推辞。
“那真的辛苦你了。”商念觉得再戴着墨镜说话不太礼貌,眼前这姑娘应该也不会认识自己,于是摘下墨镜,站起来笑着说。
孟璇珠本来一切正常,但当面前这个男人摘下墨镜时,她突然呆立当场,眼睛张大。
“你是商念!”她激动地说,声音稍微有点大。
“嘘。”商念对孟璇眨了下眼,这姑娘还真认识自己。
孟璇珠看到商念的手势,立刻收声。
只是偶像的电眼让她心跳加速,俏脸绯红,“我是...是你的歌迷,我很喜欢你!”
“谢谢。”商念笑着说,“今天这事儿能帮忙保密吗?”
“恩恩!我谁都不说!”孟璇珠忙不迭点头,“您能帮我签个名吗?”
说着递给了商念一本书——《追忆似水年华》,是第二卷,全书一共七卷。
商念看到书名,笑着说:“你是文院的?”
“是的,今年大二。”孟璇珠又递给他一支笔。
“普鲁斯特。”商念把书抵在胸前,唰唰地写着,“真厉害,他和福克纳我一直看不进去。”
“刚开始我也是这样的。”孟璇珠谈到自己的专业立即自信起来,“但我发现每天睡前读一个小时反而会效果更好,那时更能欣赏到他的叙事和文笔。”
“原来如此。”商念写完了,笑着把书和笔递给她。
孟璇珠好奇地翻开,看到一行字体劲媚的小楷。
“谢谢你的校园卡——商念。”
下面还有一句。
“人生太短,普鲁斯特太长。”
商念没有写一般的生活开心学习加油之类的话,面前这姑娘是一个热爱文学的人,虽然初次见面,但从她看普鲁斯特,就说明了这点。
所以商念挑了一句法郎士的评价写上。
孟璇珠抑制住开心,和商念告别。
文瑾早已经吃完了饭,坐在那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幕。
“吃完了?”商念重新戴上墨镜,“那走吧。”
鉴于这件事,商念不想在这里继续多呆。
文瑾拎起包,站起身。
“可以问一下?。”文瑾说道,“你为什么会进娱乐圈?”
“怎么说呢。”商念双手插袋,和文瑾一块往外走,沉吟着。
“以前伊顿毕业时,我本来是想报考南加大导演系的。”
“但最后没去成。”
“现在是歌手,也算曲线救国吧。”外面冬日的阳光懒洋洋地晒着,给一切镀上一层金色。
文瑾认真听着,突然粲然一笑:“刚才看你给粉丝签名,还以为你是为了这个呢。”
“哼。”商念冷哼一声,仿佛已经被人这样误会了很多次。
文瑾见他这一刻的小孩性子,竟觉得有些可爱。
孟璇珠几乎是一路跑着回到了宿舍。
三位室友还没午睡。
孟璇珠风风火火地闯进宿舍,尖叫道:“啊啊啊!”
激动地又蹦又跳,根本忘了这是午休时间。
三位专心看书的室友被她突如其来的鬼样子给吓了一跳。
“小猪你怎么了?”和她关系最好的姚以丹问道,“脱单了?”
孟璇珠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拿起杯子喝了几大口水。
孟璇珠听到姚以丹这句话,冲她翻个白眼,“你们猜我刚才遇见谁了?”
“你们绝对想不到!”
“谁啊?”傅艺说,“你快说吧,别吊人胃口了。”
“对对对。”杜冬附和着。
本来孟璇珠还打算卖关子,但见三位室友都是一副好奇的样,她清了清嗓子。
“咳咳,就是商念。”
“商念?”杜冬皱眉寻思,“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哎呀,就是昨天我们刚看完的商念!”孟璇珠醉了,怎么都是鱼的记忆。
“不可能!”姚以丹斩钉截铁,“小猪,你当我们都是傻子。”
“不信算了。”孟璇珠故意这么说,“本来我还想给你们看看商念给我签的名呢。”
“哪呢哪呢?”一听她这话,三位室友顿时围上来。
孟璇珠将那本书摊开,将商念的字展示在三人面前。
“谢谢你的校园卡。”姚以丹念出了声。
“人生太短,普鲁斯特太长。”杜冬接着念到。
“我知道这句话。”老爸就是作家的傅艺说道,“是法郎士对普鲁斯特的评价。”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三位室友都相信了。
“不过小猪。”傅艺接着问道,“你就在学校里啊,怎么会遇见商念?”
“他去学五吃鸡腿饭啊。”孟璇珠说,“幸好我今天想吃鸡腿饭,幸好我今天去的晚。”
孟璇珠没说别的,遵守了和商念的承诺
孟璇珠抱着书,一脸幸福地说:“我一定会认真读完普鲁斯特的。”
其他三人羡慕地看着她。
“不行!”姚以丹反应过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对!”杜冬深恨自己今天为什么点了外卖,拒绝了孟璇珠之前的约饭邀请。
327宿舍的关系很好,四个女生相处很融洽。
见状,孟璇珠笑着安慰道,“好啦,请你们喝奶茶。”
“但商念字也太好看了吧。”孟璇珠才反应过来,“还有法郎士的那句话,不是东东说我都不知道。”
“你们不刷微博的吗?”杜冬一脸奇怪,“商念牛津本科毕业的啊。”
“已经有粉丝扒出了他在牛津男子赛艇队当队长时的所有比赛视频,他好像是默顿的。”
听到这句话,寝室陷入一片安静。
“我还是好好学习吧,硕士去牛津!”孟璇珠珍而重之地把这本书放到抽屉里。
“小猪说得对。”姚以丹一脸严肃,“商董都这么厉害,我更要好好学习了。”
“下次我也要见到商董真人!”
自从卓维把商念冬阳影视董事长的身份爆出来后,商念的粉丝就改口叫他商董了。
匆匆的来,匆匆的走。
327寝室重归于平静,四个学霸又开始看书。
文瑾回到家,怀里还抱着一本书。
在北大吃完饭,商念本要送她回家,但她想一个人呆着,就拒绝了商念的好意。
在玄关处换上拖鞋,文瑾慵懒地去了书房,下午的时光她就准备用看书来打发。
突然,电话响了。
“瑾瑾。”电话里是文瑾妈妈关切的声音。
“妈。”文瑾不情愿地接起。
“怎么样?”茹萍问道,“你对商念感觉怎么样?都聊了些啥?”
听到茹萍机关枪般的一系列问题,文瑾佛了。
“妈,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文瑾没好气地说。
“那你们在哪吃的饭?”茹萍又来了,和外人面前端庄大气的文夫人形象完全不同。
“北大食堂,七块的鸡腿饭。”文瑾飞快地说,想尽快结束。
“怎么跑食堂去了?”茹萍无奈,“不是在陈府宴吃的吗?”
“您知道还问?”文瑾无语,“妈,以后您和韩伯母就不要再操心了,我们自己来就行。”
“陈府宴真没什么能吃的。”
“好,都依你。”茹萍说。
“那你觉得商念这个人怎么样?”
“还行吧。”文瑾在沙发上坐下来,“可以做朋友。”
“妈可不是让你和商念做朋友的。”茹萍又在电话里敦敦教诲。
“那怎么?”文瑾语带嘲讽,“那要不这样,明天我们就去扯证?”
“我给您带个女婿回家?”
“你这孩子?”茹萍有点生气,“怎么老和你妈顶嘴?”
“你今年都26了,到三十就一眨眼的功夫,再不结婚,你知道高龄产妇生孩子有多危险吗?”
一听又是老调重弹,文瑾不想和她妈吵,就把手机放到茶几上,点开免提,翻开书在沙发上看起来。
时不时的嗯两声,证明自己在听。
同一时间,韩灵的家。
商念给动动买了一套乐高的霍格沃茨城堡,正在动动的房间陪他拼。
韩灵也在房间中问着商念同样的问题,商念嗯嗯啊啊的应付着,全部心思都在和动动拼乐高上面。
动动眨眨眼,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小叔,他很奇怪为什么奶奶总是在提一个叫文瑾的阿姨,不让小叔陪他好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