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附近那所网吧,除了寒暑假几乎全天不休。
邵北柠从网吧经过的时候就看到几个染着黄毛的社会青年站在巷子口。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她本打算装作视而不见走过去,没想到被黄毛拦下来。
那黄毛一副社会屌丝的模样,嘴里说着轻浮的话,一头炸开的锡纸烫,邵北柠不语,黄毛扯了扯她的头发。
邵北柠转过身看他,紧紧攥着手里的手机,“我会报警的。”
黄毛笑得浪荡,“报吧。”
另一个男生也走过来,“哥,我怎么觉得这小妞这么眼熟啊。”
有人接呛,“像谁?像你未来女朋友?”
“哈哈哈哈......”
邵北柠刚打开手机就被黄毛夺走,“妹子,别害怕,长这么精致,陪哥哥们去唱歌好不好啊。”
他突然靠近,一股浓烈的烟草味夹着酒精味,让邵北柠一阵反胃。
一时不知所措。
“唱歌,唱你大爷。”一个人影出现,闷响一声,黄毛应声倒地。
旁边几个男生回过神,冲过来,傅东宇反手推了一把邵北柠,把她推到了墙角边。
对方四个男生,而他孤身一人,眼看几个兄弟快要被傅东宇打趴,黄毛情急之下拿起路边的板砖朝他走过去。
另一个趴在地上的男生看见拿着板砖的大哥情急了,“哥,别冲动。”
已经来不及了,板砖已经扔出,傅东宇不明情况,还在跟另一个男生在地上扭打。
“嘭”一声,邵北柠腿一软,半跪在地上。
板砖掉落在她脚下。
傅东宇才知道她替他挡掉了。
邵北柠没有顾及后背的疼痛,拉起地上的傅东宇就跑,傅东宇打架是最有经验的,但是眼下这种情况肯定是讨不到好处了,改天等他凑足了人再跟他们约一场,他反握住邵北柠的手,往前跑。
黄毛在后面咒骂着,还在追赶,越来越近。
疾风在耳边簌簌掠过,真是英明尽毁啊。
傅东宇拉着她往另一条小巷子里面跑,那里都是居民楼,巷子比较窄。
邵北柠跑的快要喘不过气,后面那几个男生依旧是穷追不舍。
跑到巷子转弯的时候,邵北柠被绊到,趔趄一下,差点摔倒。
脚被扭伤了。
“报警吧。”脚踝钻心地疼。
“等警察来,我们都能打几场了。”傅东宇说着话,迅速俯身将她拦腰抱起。
一脚将旁边的居民码放整齐地自行车踹到在地,动作敏捷又凶猛,像一头优雅的猎豹,又带着一股男生少见的血气,小巷里有居民楼里映射出的昏黄灯光,邵北柠脑海里闪现出了《古惑仔》眼前的场景,就像是将电影场面搬过来了一样。
被他抱着跑出巷子,才算摆脱了黄毛他们的追赶。
傅东宇把她放在一旁的石阶上,站在一旁气喘吁吁,邵北柠抬起一双带着水汽的眼睛看着他,怎么每次在她最狼狈的时候总能遇见他。
“后背没事吧。”他敛了神色,语气严肃,“刚才跑的急。”
邵北柠摇头,“谢谢你......班长。”
听她叫他班长,傅东宇笑了一下,“怎么走这么晚。”
“值日。”她答。
值日?
啊,忘记了。
以前他没有同桌的时候,从没做过值日,值日表上都没有排他的名字,班级里一直以来都是同桌两个人做值日的,重新排座位他有了同桌,值日就被按排上了,内疚.....
邵北柠试着站起来,“嘶”还是很疼。
傅东宇蹲下去,捏了捏她脚踝,“肿了。”
“........”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只有街角昏黄一点光亮。
“害怕吗?”他突然问。
邵北柠抬眸看他,语气波澜不惊,“不怕,不是还有你吗。”
傅东当场愣住。
邵北柠说完也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想解释又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垂眸不语。
“疼吗。”寂静中,他又问了句。
低沉平稳的声音尽在咫尺,邵北柠咬了咬嘴唇,“还好。”
忽然觉得他掌心像是被覆上了高温,他轻轻揉了揉她的脚踝,那温度隔着衣料传递到她的肌肤上,让她的心跳的飞快。
邵北柠不知道的是,浑身紧绷的傅东宇并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
女孩子发间的清香萦绕在鼻尖,连轻柔的呼吸都近在咫尺,表面展现的云淡风轻,都是极力在忍耐,果然忍耐才是人生的必修课。
良久,傅东宇扶她站起来。
邵北柠左脚不敢用力,中心全在右脚上,身子微微歪着站立,这样与他相对而立显得她更加娇小柔弱。
“上来。”傅东宇在她站稳后,半蹲在她面前。
邵北柠有些犹豫。
“快点。”他侧过脸看她,“你想这样挪到明天早上吗。”
“.......”
后面的人迟迟不动,傅东宇后退一步,直接把人背上肩。
邵北柠心里一惊,下意识抓紧他的肩。
傅东宇挑眉道,“别乱动,不然掉下去了。”
“哦,知道了....”邵北柠歪着脑袋,红着脸喃喃。
后来邵北柠一直记得:那个夜晚的星星特别亮,连月亮都在笑,少年映在月色下的侧脸,以及她那荒芜寸草不生的心,在那一刻,奇迹般万物生长。
周一,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上课前,傅东宇穿着白色T恤,大汗淋漓的走进教室。邵北柠起身给他让道。
章旭尧扔过来一瓶可乐,傅东宇顺势接住,笑了一下,坐回座位。
校服被他胡乱仍在课桌上,拧开瓶口,大口大口喝着可乐,章旭尧扒着他的肩膀嘀咕着什么,傅东宇一脸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嘴里含糊不清的吐出一个“滚”字。
邵北柠也不看他,把校服拿起来,规整的放进他的抽屉里。
傅东宇舔唇笑了一下。
章旭尧没走,又凑过去,刚要开口,傅东宇瞪他一眼,“想干嘛。”
看一眼傅东宇已经黑掉的脸色,章旭尧战战兢兢,“不至于吧,兄弟。”
邵北柠适时离开座位,去了卫生间。
傅东宇看一眼她的背影,又皱着眉头回看欲言又止的章旭尧,倚靠在墙壁上,“说吧。”
章旭尧提了一口气,坐到邵北柠座位上,笑得神秘,“那谁,夏婷,要过生日了。”
傅东宇眼神瞟向窗外,漫不经心道:“她过生日,有你什么事儿。”
“......”
章旭尧给他一个白眼。
“我在.....追她。”
“你追你的,关我什么事儿。”傅东宇懒洋洋的说。
“........”
章旭尧忍无可忍,“我想给她过生日办个生日会,她同意了。”
“然后呢。”傅东宇问。
“她说希望邀请你一起去。”
“.......”
邵北柠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傅东宇催促,“上课了,赶紧滚。”
“你去不去。”章旭尧不死心。
“上课铃响了。”
章旭尧没好气,“没聋。”
邵北柠看见章旭尧坐在她的座位上,就没有走近。
“同意了。”傅东宇怒了,“我他么去,行不行。”
章旭尧屁颠乐了。
傅东宇深吸一口气,不就是谈个恋爱,屁事真不少。
后来傅东宇也忘记当时是怎么跟邵北柠开口提出让她跟他一起去参加夏婷的生日会了。
意外的是,她竟然一口应下了。
周五晚上,大家说好在k厅门口集合。
等邵北柠到的时候,傅东宇已经等在门口了。
他穿着黑色的夹克衫,牛仔裤,一手插进裤袋里,正在低着头看手机。
上下打量她一番,他走过去问,“放学没回家?”
邵北柠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校服,明白了他的话外之意,“回了,没换。”
他笑了一下。
“怎么了,穿校服不行?”她看着他道,“等上了大学指不定多怀念这身衣服呢。”
傅东宇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我就是担心一会儿你进去了不自在。”
邵北柠歪头看他,“我只跟你比较熟,又是你同桌,你怕我给你丢人?”
差点被自己口水噎死,傅东宇轻咳一声,“不至于。”
夏婷,听张君妍说是傅东宇的青梅竹马。傅东宇当时问她要不要来的时候,她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那进去吧。”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长发。
傅东宇这才发现她今天没有绑头发,一张小脸被遮去一半,显得更加俏皮,这么看着,宽大的校服穿在她身上也挺好看。
他们进去的时候包厢里坐了很多人,大都是他们从小一起玩的朋友,平城职高的居多,有些女孩子甚至浓妆艳抹,一个个花枝招展,邵北柠不禁有些后悔没换校服了。
夏婷朝他这边招手,“东宇。”
他懒得应一下,拉着邵北柠坐到一边的沙发上。
傅东宇低头看她,“喝什么?果汁还是可乐?”
邵北柠拿起面前的一罐啤酒,“嘭”拉开了拉环。
“......”
章旭尧为夏婷准备的是一个三层的蛋糕,当他推着蛋糕进来的时候,底下一伙人在起哄。
邵北柠被这浓烈的气氛感染了,那样美丽的蛋糕,这么多人唱着生日快乐歌,是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的场景。
她这样想着,傅东宇凑近,问,“你什么时候生日。”
邵北柠一怔,“.....七月....19号。”结结巴巴。
傅东宇笑了一下,手机响起,他拿出来看了一眼,侧过头对她说,“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他刚走,生日会主角夏婷就走了过来。
她拿着一叠蛋糕,递给邵北柠,“你怎么来了。”
邵北柠一时语塞,对她说了句,“生日....快乐。”
夏婷淡笑,“谢谢。”
听见有人问她,“大尧去哪了,夏婷。”
“出去了吧。”她朝问话那人走去。
邵北柠松了一口气,包厢里有点闷,她出去透气。
出了包厢看见右手边的玻璃上映着两个熟悉的人影,走进才看清是章旭尧和傅东宇,两个人倚在玻璃墙上,都在抽烟。
章旭尧先看见了她,不知道跟傅东宇说了什么。
傅东宇转过身看她,顺手掐灭了烟头。
邵北柠这是第一次看见傅东宇抽烟,跟平时的他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傅东宇走过来,问她,“怎么出来了。”
邵北柠:“不是说出来一会儿?在这里抽烟?”
傅东宇一本正经,看一眼章旭尧,“刚点上,你出来了。”
章旭尧不疾不徐的笑了。
“说的都是实话,我担保。”章旭尧看一眼邵北柠,身上还穿着宽大的校服,又笑了,“以后东宇不愁没人管了。”
“......”
邵北柠脸红,别开视线,转身进了包厢。
邵北柠一走,傅东宇反手垂在章旭尧肩膀上,“卧槽,刚才故意的吧。”
“故意不故意的,你关心?”章旭尧抬眼,“你俩什么关系?”
傅东宇眯着眼睛看他,竟找不到回击的词语,只能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