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冰,将这木盒好生保管,元宵的时候再拿出来玩吧。”沈知岚盖上木盒吩咐道。
“大姐儿现如今可学淘了,既得了好东西也不让我们开开眼。”方姨娘揪着帕子极力掩饰自己的连日来的不满。
啧啧啧,这酸劲儿。
“是我考虑不周,不想姨娘还未曾见过,还请姨娘前来观赏。”沈知岚说着将木盒再次打开,就这么直愣愣地站着等方姨娘过来看。
方姨娘原以为她会顶几句回来,这样便可等侯爷回来之后缓和关系,却没料到沈知岚居然大大方方地说自己考虑不周?她瞧着沈知岚站在厅内,仆人们也不作声似在看自己的笑话,一时窘迫起来“我不过随口一说,大姐儿有此心便好。都是些年轻姑娘们爱好的玩意儿,大姐儿好生收着吧,若一时跌了,御赐的东西咱们侯府可担待不起。”
方姨娘再怎么说也是长辈,岂有向小辈讨要玩意儿观看的理儿,捡了个台阶赶紧下去了。
沈知岚一副失望的样子:“想来姨娘这般岁数什么稀奇玩意儿没见过,我这不过是仗着御赐的由头也没什么大意思。”说着命落冰搬回了撷芳院。
方姨娘不理她,将张府送来的帖子递给沈知岚:“早起张府递了帖子过来,请大姐儿三日后赴宴。”
张府?
跟她有过什么交情吗?
方姨娘见她疑惑,接着补充道:“便是你前段时间吓着了的张小姐。人家不计前嫌邀你参加她的定亲宴。”
张虞?
她会不计前嫌?沈知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她要是信了才真是个傻子呢,摆明了是为了跟她炫耀一番,再者这种宴会请她去?恐怕还是为了给自己博一个好名声罢。她沈知岚自认不是个多事儿的人,却不代表她不会在意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她做筏子为自己铺路。
定亲宴,她去定了。
“我知道了,姨娘还有什么旁的嘱咐没有?”沈知岚平清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
方姨娘有些摸不准,试探道:“请帖上还加了我的名讳,想来也是知道我们家夫人不大爱走动的,那日我便同大姐一起罢。”
沈知岚这才明白方姨娘话里的意思,笑了笑开口:“那自然更好了,我平日里也没见过这种场面,还请姨娘当日多多提点岚儿。”
不知为何,方姨娘听她口气突然头皮发麻,仿佛不是自己挖了个坑给她,倒像是这丫头将自己带偏了。
正说着,沈侯爷回府了,方姨娘趁这机会,温言软语将下午发生的事情细细道来。
“哦?下午公公可还说了什么别的不曾?”沈侯爷扭头问正吃着香蕉的沈知岚。方姨娘见自己说了半天,侯爷都不甚在意,又有些气不过,只是面上不敢显出来,端着笑说道“侯爷别急,待大姐儿吃完再回话吧,教养嬷嬷也来了几日了,大姐儿可不能白学了。”
沈知岚一噎····就你会哔哔
“不急。”沈侯爷也反应了过来,温声道:“年关将至,本侯这几日也不的清闲。家里面你多辛苦些了。”
方姨娘见侯爷终于肯搭理自己,顺势道:“能为侯爷分忧是妾身的福分。”
沈知岚:口区
“只是张府宴会一事····”此刻沈侯爷回府,方姨娘因着前几日的冷淡也不敢主动张罗只好先问过侯爷的意思。
“也并不是什么非去不可的席,若是岚儿想去,你便陪着她一块儿吧,也好看着她点。马上要定亲的人了,可不能再像往常一般没轻没重的”沈侯爷对此事不大上心,满心里还在回想那日大庆殿上陶贵妃的话,要说这事儿吧,他也不是没疑心过,二殿下素来与陶贵妃不和,岚儿又是个牛心脾气。将他二人赐婚,也不知贵妃打的是什么盘算。可纵然是古怪了些,毕竟他建承侯府光耀门楣的大好机会,他怎么想都不愿意舍弃,况且,今日皇上不是还御赐了宫灯吗,会不会圣上也瞩意岚儿呢?
方姨娘得了准话,也放下心来。虽说沈知岚现如今不同以往了,可凭她怎么开窍也不过是个闺阁小姐,这种场面还不是得靠她撑起建承侯府的名声?等她当了主母,定要将那些个给她脸色看的阉人好好整治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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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你倒是说话啊。”尹既明躺在贵妃椅上不耐烦地催问。
“你所标记之处,没有一个是能动的。”赵轸看着誊抄的卷宗上面的红圈,若有所思。
尹既明闻言差点跳起来:“为什么啊!难道就因着是权贵之地?我大可以说是皇上吩咐彻查旧案,难道这样也不成?”
赵轸合上卷宗,抚额道:“不是不成,而是不能。”
“为什么?”尹既明不解。
“你若是查了,尹大人今后如何在大业安安稳稳地做官。”
“那皇上令我翻查此案是为何?”尹既明不甘心“来来回回也折腾了许多时日,我才跟徐凛夸下海口说不出三日定有消息呢。如此一来,这不是打我自己的脸吗。”
赵轸闻言笑道“你同徐凛是这么说的?”
尹既明没好气道“可不是么,殿下还笑呢。到时该是徐凛笑话我了。”
赵轸敲了敲书案,想起上回同徐凛打交道时发生的种种“他身边可安排好人了?”
尹既明疑惑二殿下因何突然提起此事,随口答道“当然安排好了,分了两拨,一面回话一面跟着他。”
“那便不必再做什么了。想必徐大人会将此事办好的。”赵轸英国公的陈词抽了出来,意味深长地看着纸上的墨痕。
尹既明听到这儿,也有些明白了二殿下的意思。这桩案子绕过大理寺教给自己一个给事郎办就够奇怪的了,还给他搭配了一个成天混日子,比自己还不着调的提刑官。先前也并不是没有能臣侦办此案,如何他们发现不了的端倪,偏偏他尹既明就发现了呢?原因只能是,皇上想动某些人却碍于这些人在朝中的权势威望,不得不借他的手去做。
只是,为什么这个人会是自己呢?
赵轸瞧尹既明陷入沉思不得其解,笑着说“尹大人任户部尚书已有些年头,若是沾惹了皇爷不喜的人,焉能独善其身?你是尹大人的独子,又成日与我厮混在一处,你可说说看,这个人选除了尹公子还有旁人适合吗?”
尹既明这才明白其中的弯绕,不得不感叹一声:圣意难测,二殿下如今也是多智近妖啊。
自己先前同徐凛无意间夸下的海口倒成了敦促这帮人现身的催命符,徐凛只要是将这消息送与陶贵妃一党之效,必定会有些人坐不住了,到那时,他们不用主动查案,只等着这些人自己露出马脚,再顺藤摸瓜寻出当年秦大人之死的幕后黑手便可。
“不过”尹既明还有一点没有想通“殿下是如何知晓秦大人之死同陶贵妃有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