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太大,汗水不受控制的渗出脑门,冯桓擦了又擦,不胜其烦。
‘这个鬼天气!’
忽而,冯桓眼睛一亮,就见前方道左,立有一间破屋,凑近一看,还好,屋顶上的瓦片尚余有大半,遮阳是没问题的。
“有人么?我过路的,可以进去休息一下吗?”
冯桓身为老师,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他扯着嗓子朝屋内喊了一声……‘没人回应,那就是没人喽!’冯桓嘀咕了一句,迈步进去,左右一扫,发现确实没人,不过看屋内的痕迹,残留的稻草堆、草木灰,以及动物粪便,想来平时这里也没少受过往旅人和一些小动物光顾。
出门在外,也没个讲究,冯桓径直选了块阴凉地方,用脚简单清扫两下,旋即一屁股坐了下去,闭目养神,顺带着思考人生。
不知过了多久,嘚儿哒,嘚儿哒,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而散乱的马蹄声,冯桓瞬间回过神来,一跃而起,躲到窗后循声望去。
就见来时方向上,一前一后两波人马正飞驰而来,第一波只两骑,一中年美妇和一年轻男子,惶惶然若丧家之犬,后一波则有十五六骑,骑士穿着五花八门,年纪不一,但手上都拿着兵器,看那样子,绝非善类,多半是江湖仇杀。
正所谓“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你有我有全都有……”
不管别人有没有,反正冯桓是丝毫没有出手的打算,说句不好听的话,眼见不一定为实,随随便便就出手帮忙,万一帮错人了呢?谁规定被追杀的就一定是占理的?更何况,咳咳,万一打不过岂不是巨尴尬……
要安全第一!
所以,冯桓果断静如处子,默默加油。
当先的一男一女很快奔至近前,然后径直从破屋眼前飞驰而过,目不斜视,专心逃命。接着,轰隆隆大队人马紧随其后,同样无视了破屋,他们的眼里只有前方奔逃的两人,压根就不在乎破屋里是否有人。
冯桓乐得如此,正好省却不必要的麻烦……半个小时后,冯桓直愣愣的盯着偷偷摸摸翻窗户进来的一男一女,对方显然没想到破屋里还有人,同样直愣愣的看着冯桓。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没错,这俩货正是之前被追杀的那对男女,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甩开了追兵,却又胆大包天的饶了回来,不偏不倚的撞上了冯桓。
‘靠!怕什么来什么!’冯桓的眼里充满了幽怨,‘大路千万条,哪儿不能去,干嘛非得往老子身边凑?’
这该死的猪脚体质!
事情都这样了,再烦躁也没用。先前只是远距离旁观,现在直接面对面相遇,不能老这么杵着不说话,必须想个章程,将这一页翻过去……‘啊啊啊,好麻烦!’冯桓头疼不已。
对于这俩货的去而复返,冯桓大致能理解他们的心理,无非是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想来一出灯下黑的好戏,相比之下,他更关心两人接下来的态度。
从别在两人腰间的凶器可以看出这两人不是普通人,当是传说中的“江湖人士”,侠以武犯禁,此类人大多不爱受规矩约束,加之两人正处于逃命途中,一下子被人撞破踪迹,按照幻想作品中写的,搞不好会杀人灭口,而他冯桓自然就是被灭口的那位。
但冯桓只是关心,却并不担心,他可不是盲目自信,他是经过仔细分析的。除了某些“斗气化马”非主流垃圾外,一般情况下,就算是“金古”低武世界,但凡数得上名号的一流高手,爆发速度短时间内超过奔马是轻轻松松的事儿,而眼前这对男女却靠骑马逃脱了十几人的追杀,说明什么?说明占据上风的追兵,实力也是弱于金古世界武力上限的——至少速度上是——遑论被追杀者……更更何况,当近距离面对这一男一女时,他心底就莫名的产生一种“这两个渣渣,我一脑瓜崩就能崩死”的强烈冲动,一如之前“我能一拳打死非洲象”的“错觉”,所以,冯桓一点儿都不慌。
要担心的应该是对方才对,说不得就会因为一念之差,而堕入深渊。
就在冯桓一波强势分析的时候,对面,易海伦也在飞快运转着大脑,对冯桓的威胁性进行评估。
‘看其服饰风格迥异于常规,且松松垮垮全不合身,又髡发赤足,毫无礼法,应当是个率性而为的人……’易海伦从小就和父母一起闯荡江湖,有着丰富的生活经验,因此心思缜密,眼光毒辣。在他看来,少年人在遇到现下这般场景时,即便不表现的畏畏缩缩,总会露出些许怯意,然而,他只一开始从冯桓脸上看到一瞬的惊愕和懊恼,全无半点害怕情绪。
这极不正常,要么这个人傻大胆,要么这个人有依仗,但就冯桓所表现出来的精神状态来看,不像是吃不饱饭的普通人家的小孩,所以有依仗的可能性更大。
得到这个结论,易海伦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不由得将目光投向自己的老娘。
自从丈夫易温死后,聂钟情就一直与儿子易海伦相依为命,在混乱的江湖中挣扎求存,相互之间培养出了极高的默契,易海伦一个眼神,聂钟情瞬间就get到了他的意思,轻轻冲他摇了摇头,示意先不要动武。
她和易海伦想的差不多,倒不是觉得冯桓本人有多厉害,开玩笑呢,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就算是打娘胎里开始练武,又能强到哪儿去,他们忌惮的是冯桓的身份,是站在他“身后”的人。
他们现在的处境不是很美妙,若是在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平白又树一强敌,那不叫牛博弈,那叫找屎!
得到聂钟情的回复,易海伦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他平复了口气,挤出一丝“大灰狼”般的笑容,道:“小弟弟,你怎独自一人在这荒郊野外,你家人呢,也不安排些卫从陪护?”
小……小……小弟弟?
冯桓愕然的睁大眼睛,嘴角抽了抽,耳边回绕的尽是这仨字,至于易海伦的问题,他压根就没注意。
“嘭”的一声巨响,就见冯桓毫无征兆的一拳捶在旁边土墙上,哗啦啦,尘土飞扬,灰如雨下,顷刻间,半边墙塌了!
他保持捶墙的姿势不变,一脸严肃的盯着易海伦,一字一顿的道:“刚刚你唤我什么?再给你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