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有话好说!”
发出惨叫正是那只土豪公鸭精。此刻它一只鸭掌被一只人高马大的人形妖倒挂着拎起来,两只翅膀忽闪忽闪,灰不溜丢的身子倒挂在空中,一晃一晃间两只鸭眼似有水纹,看起来有些可怜。
画面拉近些,只见抓住公鸭精的妖双臂粗壮、腰部浑圆、头呈球状,眉、眼、鼻全都聚到了一处,显得本就胖的整个脸部更加浑圆多肉,嘴巴宽大有棱,似乎一张口就能看到锋利的牙。单看脸分不清楚此妖是个什么妖,再仔细些看,就能看到此妖头上有两只毛茸茸的圆耳,由于头大肉多,极难发现。此妖着一身黑色风衣,肩章、胸章、束腰皆是银白,样式皆是祥云、流水、彩凤等类,其中胸章雕成了一朵牵牛花图案,提着公鸭精的单臂上卷有一个白布,整体装扮有些土气,却也不失英气。
此妖听到公鸭精的话,两只小眼向上一白,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之中满是怒气。果不其然,漏出了一排参差不齐、锋利的发光的牙齿。她的笑声虽张狂粗犷,却也听得出是个母妖,公鸭精在这笑声中哆哆嗦嗦,大气也不敢出。笑罢,此妖手上发力,狠狠抓住公鸭精脚掌,不等公鸭精叫出声,便徒然将它摔在地上,看起来用了极大力道,地面却完好无损,直摔得公鸭精眼中都渗出血来,极为可怜。
她这么一动,手臂上的白布上边漏出字来,上边写着“牡丹坡市容市貌纠正专员”一排大字。
膀大腰围的母妖身边又有一只人形妖,此妖已经完全化形成人,姿容秀丽,瓜子脸上的两只丹凤眼很带戏。瓜子脸妖道:“熊姐姐,现在打假力度这么大,这只公鸭精还敢顶风作案,不仅兜售假冒伪劣产品,还打着第四组织——“云坨山”的旗帜招摇撞骗,还好姐姐你早已布下数条暗线监视外城动向,如果演变成组织之间的争斗可就麻烦了。”
她顿了顿,又道:“都说公鸭精化形成人大多是帅气非凡之辈,不如我们将它卖掉...”
“熊姐姐”闻言叹了口气,她叹气不似叹气,倒像是干呕了些什么东西,口中发出呼呼的声音,下一瞬她眼中又漏出凶光,道:“霞妹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虽然制止了此贼,但我们仍是让它将假冒伪劣产品流进了市场,更麻烦的是此贼还打着云坨山的旗号,万一惹上了组织之间的争斗,怕是内城外城所有负责市容市貌纠正的同道都会受牵连,此事是在你我管辖之地出的问题,按照《修罗法》第121条,因工作失职引发让同级组织侵犯修罗宫权益者,视情况量刑,最重者可受断手断脚之刑。此贼真是死十次百次都不嫌多。”
“霞妹子”听闻此言,想到可能会连累自己,一对丹凤眼中杀意暴涨,左臂举起,掌上妖力先是凝聚,后又喷薄而出,竟出现了一把妖刀,直欲批向周灰鸭,“熊姐姐”连忙拦住。妖力具象化!这是二重天大妖才能涉及的领域,可是“霞妹子”散发出的妖力绝没有到二重天!黄有智在一旁看在眼中,心中奇怪起来。
黄有智为何在此?现在把时间线往回推。
黄有智收到公鸭精赠的晶莹小球后,一眼便看出了毛病,此物有范围追踪效果,也正是因为此,它才会对这公鸭精产生鄙夷的情绪。
黄有智是个很博学的妖,倒不是它热爱学习,是它的父母希望它热爱。黄有智生于万妖谷黄族一个普通的勇士家庭,父亲黄大力,年少时曾经与当今黄牛族族长角力并获胜,这是何等资质?就是因为说话做事不带脑子,族里不给他成长的资源,才沦落成为一介平凡牛妖。
要说它父亲是真不会说话,还记得有一次老族长的一个敬爱的叔公去世,别的妖过去吊唁,都是说些节哀顺变、极乐升天等等的套话,黄大力不这样,它认为自己得与众不同,它过去说道:“您节哀,我父亲几百年前也去世了。”老族长正在伤心时,先是淡淡“嗯”了一声,然后琢磨过味儿来,两眼一翻,一脚将黄大力登出了门。类似的事多不胜数。
多次尝试失败后,黄大力觉察出自己很难变得“聪明”起来,就把希望寄托给了下一代。可是结婚成了件麻烦事,黄族的妖都知道这楞牛妖不会说话、树敌众多,谁也不肯将女儿嫁给他。好在黄大力还有一大足以挽回败局的优势——长得帅。黄大力化形人身后脸型俊俏、浓眉大眼,再配上那一身腱子肉,算得上黄族数一数二的型男。于是黄大力得到了未来黄有智的母亲——黄顶顶的倾心。
如果说黄大力是黄有智博学路上的原动力,那黄顶顶就是帮助黄有智成才的登山梯。
之前说过,黄族是万妖谷有名的勇武种族,受尊敬不光看脸,还看实力。黄族稍有实力的母妖一方面欣赏黄大力的俊朗外形,另一方面又嫌弃他愚笨不善言辞,久而久之,黄大力也彻底对求偶这事儿失去了兴趣。就像鳄鱼需要小鸟剔牙、部队需要厨子做饭,再勇武的族群也得有不一样的存在。黄族还有个黄顶顶,她是奇葩中的奇葩,无父无母无妖管教,只有一些旁系亲属。黄顶顶极早修成人形,对修炼一途完全不感兴趣,对科研事业极其感兴趣。黄顶顶修炼的唯一目的就是活下去搞科研,本来黄族的妖对此行为是深恶痛绝的,但是她的研究还真给黄族的妖们带来了很多帮助,于是便容忍黄顶顶继续搞她的研究。
黄大力与黄顶顶的烂漫故事此处不多提。二妖结婚后,黄大力负责武力镇压,黄顶顶负责谆谆善诱,一套组合拳把黄有智安排的明明白白。
黄顶顶进行的科研工作与人类研究很是相同,同一件东西,她要反复试炼上千上万次才能得出一个结果。她的这些宝贵知识,毫无保留地传给了儿子黄有智。所以,黄有智看到手中的晶莹小球,一瞬间就知道了它的作用,它认为,如果一同行动目标实在太大,难免有暴露的风险。它是一只将集体利益摆在个体利益之上的妖,在转身向玄月示意的时候,它就下定主意一只妖抗下所有的风险。
古语云:可怜妖必有可恨之处,那被“熊姐姐”暴揍的公鸭精也不是什么好货色。黄有智本想尽快走远,找到一处妖少的地界把这追踪物品丢掉,谁知那公鸭精早先一步找了些小妖围攻黄有智。当黄有智好不容易挤出外城,溜到了一条小河边,准备让那晶莹小球来一次水上旅行,就被一群妖围上了。
围上来的妖共有八只,均是人形,张狂地释放着自己的妖力。全是一重天伪元境以上,太危险了。黄有智暗自想着。
没错,面前这群妖处境太危险了,它们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敌人是谁。
在自然界,三只豹子都打不过一只老虎,原因无他,仅仅是因为个体力量上的差距。假设一只豹子的力量是10,一只老虎的力量是15,那么三只豹子的力量应是30,怎么也不会打不过一只虎才对。但实战不是这样去计算的,依靠周密的部署和运气,一个团队可以达到1+1大于2的水准,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起不了作用。苗小天等妖等胜了石冠,只是抓住了对的机会而已。
以黄有智的实力,可以将这些妖全部打趴。
“咕噜噜”一只狼妖喉咙发出渴血的声音,没耐住性子,率先扑了过去。这狼妖早已化形为人,猛扑之前头部已转化回狼头,一副狰狞凶狠的样子。它的冲势瞬间被黄有智止住了,黄有智甚至没有用出本源决,两只双臂凝聚起妖力,一掌止住它的头向下一按,另一掌直探其颈,打着斜一提,也不管那狼妖双手徒劳舞动,飞起一脚,直奔那狼妖腰腹处,踢出几十米远。
众妖吓得不轻。那狼妖倒也让黄有智惊了一惊,它吐了口血,竟又站了起来,看来,化形成人的它早已将自己的弱点——豆腐腰藏到了别的什么位置。即便如此,它的眼中仍然浮起深深地惧意。
众妖看到那狼妖站起身来,心下都稳了一些,一个个呼号着向着黄有智冲来。黄有智面色一冷,此处距离牡丹坡依旧很近,若是引起了修罗宫的注意,总归是不好的。于是心中喝一声“本源决”,全身漆黑成铁,小腿发力,蹬破足下大地,迎向冲过来的七只小妖。
一炷香功夫,七只妖全都躺在地上,一个个连呻吟的声音都弱不可察。不想伤及他们性命,又要让他们听话的闭嘴,黄有智只能将它们的喉结一一击伤。先前那只最早冲上去的狼妖此时眼中惧意更甚,他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哭道:“前辈饶命,今日之事,全是周灰鸭指使所为。”
黄有智心中猜测,“周灰鸭”应是那公鸭精的名字,就是不知道是外号还是真名,它按住狼妖,审问了近半个时辰,从牡丹坡地形到狼妖小名叫啥打听了个详细。然后,作为一只把集体利益放在个人利益之上的妖,为了不暴露自己是一只外来妖,黄有智违背本心,对那狼妖下了最重的手。
它站起身,根据审问得来的信息,那公鸭精也是近日来到此地,因为有一双能鉴定奇珍异宝的鸭眼,在牡丹坡各大商会中颇为抢眼,没几天就在牡丹坡闯出了名头,妖送外号——鉴宝专家周灰鸭。可惜,这周灰鸭不识夸,尾巴翘得太高,自以为是地跟当地著名的商号——“汇宝阁”老板打赌验宝,结果身家败尽还欠了不少灵石,后不知去向。又过了几日,这周灰鸭又在牡丹坡出现了,这次它说有一个牛头的大家族子弟弱得很,让这群小妖去打劫黄有智回来平分贼赃。
黄有智突然想起苗小天临行前与玄月说的话,心中一动,我们的队伍正好差一个鉴宝经验丰富的妖,生出招揽之意,于是依照原来路线,向着周灰鸭摆摊的地方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