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表面的皮囊总爱与人开玩笑。
人世间,有许多的巧合与机遇,都是命中注定。
寒气从大地深处辐射而出,侵袭了人的每一寸肌肤。青石板上残留着昨夜雨侵蚀过的痕迹。一旁的垃圾桶里的垃圾早已溢出,臭气仿佛充斥了雨后原本清新的一切空气。无婳独自一人走在阴暗潮湿的巷子里,颤抖着纤弱的身子。
第一天做人,除了感到生的喜悦之外,无婳还感到了人世的痛苦。这种痛苦不仅仅来自于那新生的肉体,与之伴随的还有心灵上的创伤。
尽管已经把自己狠狠地藏在阴暗的角落,阳光还是无缝不入地侵蚀她的肌肤。她感觉浑身如同灼烧般的火热。
她的身体里只有一滴血丝,根本无法抵御猛烈的阳光,就好比吸血鬼一样只能躲在阴暗的黑夜里苟延叹息。
“爸爸,爸爸,那个姐姐怎么大白天躲在那里发抖啊?”好奇的孩子瞪大了眼睛问。
“小孩子不要多管闲事。”他如同看待一个患了瘟疫或者神经病一样的目光冷冷地扫了无婳一样,拉着小孩儿地手快速地跑走了。
……
无婳瞪大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这对父子渐渐远去。对于她这样一个怪物,应该所有人都会避而远之吧。
这时,一条脏兮兮的灰色流浪狗跑来,用鼻子嗅嗅地上的味道,循着痕迹找到了一块人们刚刚扔下的碎骨头。它一口咬准了那块鲜美的碎骨头,疯狂地撕咬开来,合着闷热的空气发出“咯吱咯吱”的碎裂声,好像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
无婳看到它那贪婪的吃相,不免咽了一下口水。然而,又饿又疼的感觉令她有点窒息。她只能呆呆地望着这条狗做出那惹人讨厌的吃相。
“汪……”一辆卡车疾驶而过,将这条吃得不亦乐乎的流浪狗碾压得鲜血四溅。果然,在得意忘形的时候,更要注意居安思危。
躲在一旁的无婳目睹了这鲜血淋漓的一幕,而她更关注的是,那条狗的——血!
此时,剧烈的肌肤之痛让她无法思考太多。她猛扑过去,对着地上的狗血一阵舔舐。
“妈,这个人在喝地上的狗血!”
……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评论声也络绎不绝。等到无婳恢复神智,地上只躺了一只灰色的流浪狗,看起来似乎只是在睡觉,未曾真正死去。
无婳一把从人群中钻出来,飞奔想前,逃离现场。她不习惯那么多人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看,仿佛自己是多么格格不入。
她竟然在喝狗血!
吸完狗血的无婳身体有了一丝血性变化,不再如从前一般白皙可怕,略带了一点点血丝。连对阳光的适应能力也好了很多。或许,她就是缺乏充满激情的血液的支持。但是,这种舔狗血的行为,无婳想是不会再来一次了。
实在……太难以启齿了!
虽然,身体的需要迫使她拥有嗜血本性。但是,她还是希望自己能与一个正常的普通人一样,而不是一个怪物。
她独自一人走在狭长的青石小巷里,灰白的泥墙印刻着人类历史文化的历程,坚硬的方石头不规则地铺在冗长的小道,不平整的纹理诉说这这条巷子华美的故事。
“卖伞咯——,美丽实用的伞。”一位穿着黑色雨衣的老婆子用她近似沙哑的喊声在叫卖,脸上泛出微微的满意笑容,朴实、敦厚。摊位上只剩下零星的几把黑胶雨伞,看样子她的收入不错。
“这可以遮挡阳光吗?”无婳冷冷地问。
“可以,姑娘。”老婆子绽开她开怀的笑容,让那又老又深的皱纹也开始在她苍老的脸庞上跳起舞蹈来。然而,老婆子一抬眼,瞥过无画面无表情且冷飕飕的脸,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好,我要了。”无婳拿起一把乌黑的油伞,正打算离去,却听见:
“姑娘,你还没付钱。”
“钱?”无婳瞪大了好奇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位衣衫褴褛的老大娘,“钱是什么?”
老大娘皱了皱眉头,“没钱不卖!”生气地一把拿过那把黑伞。
“老板娘,这把伞我买了给这位姑娘。”只见一位身着白色简约大衣的男子淡淡地说。浓黑如墨的一剪眉,高挺如松的正鼻梁,细长如丝的柳剑睫毛配上深邃瞳孔的眼睛,宛然一副超凡脱俗、不问世事的样子。
他丢下几个写着数字的银的小圆片,轻轻地接过黑伞,微微一笑,笑里有一丝怜悯与不屑,将伞交到无婳手中。无婳盯着那几个小圆片一愣一愣的。
原来,这就是钱!
“谢谢。”当她抬头想要找寻那位帮助自己的男士,只能望见他远去的高大背景了。
修长的个子映着青石板上的水渍,显得孤单、落寞。
乌黑的油伞吸走了炙热太阳的光芒,使得无婳可以安心地穿梭大街小巷。新生的无婳望着来往的人群,充满了陌生感。画家在疾风骤雨的夜晚画了她,赋予她生命,给予她超尘脱俗的美貌,却唯独没能让她学会如何为人处世。她的外貌温婉可人,却不通人情世故,她的内心却冷如寒冰。
“瞧,多标志的姑娘!”
“儿子,以后找媳妇儿就要找这样的,美丽大方!”
“姑娘,大热天的,要不要来一口西瓜……”
……
她好奇从她身边走过的每一个人类。他们似乎十分享受这明媚的阳光。她伸出纤细的小手企图去抓一抹阳光,可炙热的光亮却在她的手掌烙下一个伤口,发出一阵阵难闻的恶臭。她“啊——”地一声,连忙将手缩回来。
正在此时,一个穿着棕色大衣的男人从她的身边插身而过,掉落了一个U盘。银灰色的背景填充,金色条纹的镶嵌,上面还印着一个图案:
一个简形太阳中印着一个花字。
无婳呆呆地看着这枚U盘,感觉似曾相识。她抬起头,企图想要找到U盘的主人——那个穿着棕色大衣的男人。
然而,在这川流不息的城市,有些人遇到了便也错过了。当她在茫茫人海中想要找寻时,无数个身穿棕色大衣的男人都会出现,然而并不是他。孤寂的气息充斥着这空间。一枚U盘,一缕人影,一种飘渺不定的感觉。或许,她本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可偏偏……
她将乌黑的油纸伞微微向后倾斜,一缕阳光不偏不倚地偷溜进来,直直地灼着她皮肤。白皙的皮肤瞬间变得鲜血淋漓,但她似乎没有感到一丝疼痛。
这时,她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