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穆公和陈恭公都打了满车,宋昭公见没人理睬他就驱车回到北面圆阵。公子朱帅军向北并排前进,士兵用矛戈敲打地面。惊恐万状的野兽纷纷向北面逃窜,申无畏驱车持弓箭追杀。奔跑的野兽中流矢栽倒在地,随从士兵跟随颜色寻回本国飞箭和猎物。不时会有两国飞箭同时射中同一只猎物,故而发生争吵,申无畏以谁射中要害来评判猎物归属。宋昭公的御戎因忘带火器之故,无法阻挡野兽向北方山林逃窜。申无畏追至宋军圆阵前,发现动物都从宋军圆阵缺口逃窜一空,尽归山林。
气急败坏的申无畏下车责问御戎,御戎戏言自己忘带火器。申无畏根本不把宋昭公放在眼里,一把就将御戎拉下车来。御戎只得认失职罪,申无畏当众鞭打御戎,御戎在地上疼的爬来爬去。但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决心,还无社早已秘密安排御戎故意激怒楚将,以使自己受罚,独领罪责。
“御戎犯错,也应交由我王处置,您是楚国将军,岂能对宋公御戎动用私刑。”宋国大司马公子卬出面阻拦。公子杵臼在马上板着脸,他挥袖示意公子卬退下。公子卬“哼”的一声转身离开,公子杵臼倒是想看看你想把这个御戎怎么样。
“他放走猎物,其罪当诛。我是此次田猎的主事,难道还不能责打一个小小的马夫吗?”申无畏越打越狠,把御戎打了个半死又拉去整个猎场示众。申无畏的这种做法是把宋昭公当下人看待,这无疑是当着宋国人的面羞辱宋昭公。不过还无社倒是默不作声,申无畏这种只顾泄私愤的做法,反倒正好救了御戎性命,也刚好平了这件事,楚王也就不会再借此发难。但宋昭公并不会这么想,他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随后四国猎手赶到,大家还未尽兴,见猎物全部逃走,也只好就此作罢。
巫臣并没有继续向北追赶,就带着绑好的棕熊回去了,以防棕熊挣开绳索逃脱。
“宋国人把野兽都放走没有?”巫臣问。
“都放走了,我看得见,他们不追了,是你指使的?”夏姬问。
“不是,宋国人放走的。”巫臣答。
“你能看到我吗?我捉了只棕熊。”
“我看到了,棕熊?”夏姬踮脚向山下寻找,顺着小狐狸的视线看过去,楚国的战车很明显。夏姬看到一辆战车拉着一只大熊,棕熊居然还在拼命挣扎。
“子灵哥哥,你说人为什么要打猎?”夏姬经常问类似这种没头脑的问题,她见田野动物被无情射杀于心不忍。
“是因为喜欢。”巫臣说。
“那又为什么喜欢?”夏姬继续追问。
“你喜不喜欢你的小狐狸?”巫臣反问。
“喜欢。”夏姬回答。
“可是喜欢的本性源自食欲!”巫臣驱车向前,夏姬抚摸着小狐狸若有所思。
公子朱带着所有围猎的士兵在孟诸大泽中心集合,清点各国打得猎物数量。吏官清点完毕,再三确认,将数据呈给楚穆王。宋昭公一只猎物都没打,华御事到牧场抓来两只山羊弓箭扎死用来充数。吏官开始宣布打猎数量:“陈国猎得水牛三头,角马三匹,黄羊七只,狐狸一只,野猪一头,灰狼八匹,狡兔二十二只;郑国猎得水牛一头,角马二匹,黄羊六只,野猪四头,灰狼五匹,白狼一匹,狡兔五只;蔡国猎得水牛六头,角马四匹,黄羊十只,野猪一头,狼一匹,兔三十二只。”
大家听到报数一会儿赞不绝口一会儿又连连摇头。楚穆王稳坐车中看着几个大王的的表情,吏官继续报数:“楚国活捉棕熊一只,水牛十二头,角马九匹,黄羊十一只,麋鹿三十只,狐狸六只,野猪八头,灰狼十四匹,狡兔一车。”全军将士无不瞠目结舌,楚国怎么这么多,大家议论纷纷。
“什么,棕熊,活捉?”
“是,听说是楚王公子打的。”
“我亲眼所见。”
“不得了!”
楚穆王满意的点了点头,“我儿英勇”他想。郑穆公看见熊侣总是觉得有点眼熟,陈恭公和蔡庄侯也不得不仔细看看这位不满二十岁的楚国公子。尽管吏官宣布楚国是这次田猎的优胜国,但仍有将领不服。如果不是宋国御戎放走猎物,将会打到这些几十倍不止。申无畏继续让吏官大声宣布:“宋国猎得山羊两只。”众人哄笑,宋昭公从此记恨申无畏。
楚穆王会诸打猎大功告成,威慑诸侯,宋昭公颜面扫地。楚穆王于是决定联合蔡庄侯,陈恭公,郑穆公,宋昭公在厥貉举行盟会,麇国和干、共、凡等一些不知名的小诸侯国也都在邀请之列。与楚国的图腾不死鸟不同,麇国的图腾是麋鹿。麇子从郧地出发,半路听说孟诸打猎楚王猎杀麋鹿。于是麇人拒绝参加盟会,半路折返。麇为百濮长,百濮帅乎麇。麇国是一个方国,以麋鹿为图腾的若干诸侯都拥戴麇子。他们抱成一团抵御强敌,百濮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楚穆王厥貉会盟完毕,回去就发兵讨伐麇国。楚王派令尹成大心领兵向郧地进军,成大心的军队越过秦岭选择在防渚驻扎,麇国率百濮部族与成大心的楚军在防渚摆好战阵。麇国是一个宗教性质的国家,多半国人生活在茂密的山林中。他们以捕猎为生,极少有人从事农耕。麇国在百濮诸侯中很有影响力,楚穆王射杀麋鹿这一举动,直接惹恼了泰山南麓以麋鹿为图腾的南方群蛮。麇国向西土八国和秦巴请求援助,秦国只在商密边邑小打小闹。摄于楚国厥貉会盟的威势,秦巴并不想真正与楚为敌。
西土八国包括庸、蜀、羌、髳、微、卢、彭、濮。这些国家表面支持,其实各有主意很难拧成一股绳。南方群蛮最擅长的是在山林中设置陷阱打游击,所以楚穆王一直拿他们没办法。成大心看准群蛮不同心这一点,故意在开阔的防渚一地驻扎下来,诱其出战。成大心命令士兵每天到附近山林中猎杀麋鹿,取肉而食。士兵将骸骨污损丢回山林,以此激怒南方群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