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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小弄堂里的剑杀之气

葫芦岛北,离堆棺林外五里地的靠海悬崖,宋词盘坐崖边,抬头望着远方暗蓝天空,一脸的憔悴与阴冷。

身前一尺外,便是苍茫大海,澎湃水浪拍打着礁石,声如阵雷。

侍从隋封站在少主身后,自从自家少主醒来之后,便一直这么坐着,他沉默许久,也终于是忍不住,问道:“少主,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回去林中,寻寻那剑炉?”

宋词咳了两声,显然是受了些内伤,缓缓说道:“那林中的古怪女子不知是人是鬼,若不是昨晚她手下留情,我早就没命了,有她在那,还寻个屁的剑炉?”

隋封有些不甘:“好不容易才有了那无垢剑炉的线索,费劲心力降境来这岛上,难道我们就这样空手而归吗?”

宋词摇摇头:“宋家已不允许我空手而归,若再炼不出剑,曾响彻一时的落英庄很快就会从陵兰舆图里消失。即便这次拿不到无垢剑炉,我也要拿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回去。”

隋封似乎早已料到,问道:“少主是想去遗迹对吗?”

宋词道:“遗迹是非去不可了,但在这之前,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隋封闻言,古板脸上露出一丝忧虑,正要开口,却看到远处天空出现了一个黑点,在海风飞浪之间平稳朝这边飞来。定睛一看,是一只覆有黑色羽毛的木鸢,形似黑鸦,是墨家制造的专门用来传信的机关,被人称为衔音寒鸦。

全身墨黑的木鸢停在了宋词头顶,从其口中传出一道苍老嗓音:“宋词,你爹担心你,非要让我来瞅瞅,如何,找到垢剑炉了?”

宋词冷哼道:“找到个屁!连剑炉的影子都没找到,就被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打伤内气。”

寒鸦发出嘿嘿笑声:“早就与你说了,剑炉不好拿。若真是探囊取物,早就被人拿走了,哪里还轮得到你?不过,这压顶结界笼罩的葫芦岛,除去那名守岛人,任谁都无法跨越五境的修为,还有人能轻易伤得了你?”

宋词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那女子是不是守岛人,如果不是,那同为五境的自己一招就被击昏在地,说出来也太丢人了。

稍稍沉默片刻,宋词开口说道:“我打算进去遗迹,这一趟回去,不该空手而归的。”

寒鸦内那道嗓音变得有些严厉:“你可要想清楚了,遗迹之内可不比现世,有时候为了抢夺一件宝器可是完全不用顾忌生杀的,到时候你别说空手而归,怕是连活着出来也成了奢求了。”

宋词勃然大怒道:“与其回去等着家族灭亡,我还不如死在遗迹里!你这老头,光知道动嘴皮子,还自诩什么天师,让你帮我来取剑炉你又不肯,整天缩在你那臭气熏天的书柜里头,胆小如鼠,你算个屁的天师!”

身后隋封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生怕那位远在天边的天师发火。

但没想到他却只是尴尬叹了一声气,说道:“你这小子这么大脾气,我这不是有要事缠身出不来吗?再说了,我这不是担心你给你提个醒,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宋词拿起身边一块石子便朝那木鸢砸去,口中骂道:“你有个屁的要紧事!不就是整天捣鼓你那盏破灯吗?你说你捧着那灯算了大半辈子,到底算出什么子丑寅卯来没有?口口声声说我爷爷曾与你是生死之交,我落英庄都快没落十年了,也没见你出来伸手拉一把,你算什么生死之交?别以为你告诉我剑炉所在的位置,我就会感激你,假设我这次要死在这座岛上或者遗迹里,那也是你这个没能耐的臭老头害的!”

听着自家少主越来越失分寸的言语,隋封也有些听不下去了,他很怕赵天师被逼急了就撒手不管了,若是再失去这个靠山,那落英庄可就彻底没希望了。

隋封走上前,本想劝慰几句,但没想到走近便看到宋词双目血红,竟是已经泪流满面。

“我落英庄自有剑气长存!”宋少主带着哭腔毅然说道,“十年之前,天下谁人不知‘万剑落音’的名号?有多少名剑出自我庄的烈炉气潭!可如今呢?以前那些只配在脚下仰望的寒酸蝼蚁,也壮着胆子骑到我们头上来了!十潭十炉,如今只剩下一潭一炉,再过不久,怕是那最后一潭水也会枯竭,那仅剩的剑炉也如风中残烛一般,随时都有可能熄灭,到时候,我落英庄便真的成了从山顶滚落而下的一枚脆薄琉璃,分崩离析,碎烂不堪!”

隋封听着这番言语,心中悲伤也是涌了上来。他三岁入庄,见证了落英庄从鼎盛忽然跌落神坛的悲剧,自然是能体会到少主肩头所承载的压力。早已下定决心衷心一辈子的侍从单膝跪地,高喊道:“不论落英庄如何,隋封自当誓死追随少主,愿为少主肝胆尽碎!”

头顶那只被石头狠狠砸中几下,却毫发无伤,依旧平稳浮空的木鸢传出一声重重叹息:“哎,小子,虽然你之前那么说我,确实让我感觉有那么点不爽,不过我也能理解。我与你爷爷的交情,可比你想得还要深厚不少。若非如此,我大可以甩出两袖清风,不去管你们落英庄的事。你爷爷,你爹,还有你,你们三个的性格都一样,心比天高,运气似乎都不怎么好。你呀,不管是天资还是心气,都比你爹还有你爷爷高出一些,如今整个家族的担子都落在你一个人肩上,想想确实不易,被你骂两句就骂两句吧,老道我也没这么小气。我虽然暂时没法现身帮你,但该做的还是要做。你既已决定要进去遗迹,那我便回庄知会一声,让你爹再给你安排几个好手,顺便带些丹药给你,以便不时之需。”

年轻少主一改之前的悲怒情绪,以平和语气说道:“劳烦天师了。”

衔音寒鸦在空中盘旋一圈,随后振翅远离小岛,飞往天边。

与乐安宁在老槐树下分开,温朗提着有幸得来的美酒出了镇子,直往北面的码头行去。

这些日子,来岛上的修行者络绎不绝,其中不乏一些名声响亮的名门弟子和贵族之辈。

这些人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几日后开启的遗迹。

这也让长久以来都鲜有人问津的安谧小岛,变得久违的热闹起来,却也同时引来了一些不可控制的潜藏危机。

以往只停靠几叶小舟的码头此时已经停满了诸多商船,因为小岛外围笼罩着一层压顶结界,所以修行者们只能放弃御空而来的念头,选择最简单的水路进岛。

温朗扛着刀,喝完了最后一口酒,便将酒坛子随手扔进了海里。随后打了个饱嗝,抹了抹嘴,看到不远处有两道身影,一个身着鹅黄裙子的少女,身旁站着一个书生打扮的白净男子。

温朗心中立刻激起一团怒火,拔出刀便向那年轻书生砍去,口中大喊着:“好你个刘柿王八蛋,是你把老子的钱变没的?害的老子在别人面前丢了脸!看我不打死你!”

白净书生一脸笑意,脚下如蜻蜓点水,轻松写意便躲过了温朗看似蛮狠的挥刀,颇有挑衅意味地说道:“你一有钱就去买酒喝,这样可不好。一来喝酒伤身,而来喝酒误事,我可是在帮你啊。”

温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你帮你妈呢,天天与老子作对,若不是看在小姐的面上,我早他妈砍死你了!”

他挥刀直来直去,也并非真想置那位名叫刘柿的书生于死地,更像是发泄心中的怒意。

两人如小孩打闹一般折腾一会儿,一旁的少女忽然用手捂住嘴巴,一副想要呕吐的迹象。

温朗赶忙收刀上前,关心道:“小姐,你没事吧?”

刘柿用手掌轻抚少女背部,说道:“小姐这是第一次出海,有些晕船。”

温朗松了一口气,嬉皮笑脸道:“那没事,以后多吐吐,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少女抬起清美眸子,瞪了魁梧汉子一眼,捂嘴说道:“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说话别带上别人的妈,你要再这样,我以后出门就不带你了。”

声音如林中微风吹动的风铃叮咚,又如细雨下的清泉流动,无比美妙。

温朗一下子就怂了,挠头道:“我这不是被刘柿这小子气的吗?我注意,我下次一定注意!”

少女放下手,露出一张精致脸庞,倦容之下,却难掩其脱俗气质。

少女抽了抽鼻子,疑惑地看向温朗,问道:“你不是没钱喝酒吗?怎么身上还有一股酒味?”

温朗嘿嘿两声:“朋友送的。”

一旁刘柿表示怀疑:“你这才刚来岛上,就有朋友了?”

温朗一拍胸脯,神气道:“我温朗是谁?你不知道我朋友遍天下吗?我和你们说,我这位朋友可不一般,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美丽少女不屑道:“你那些酒肉朋友我才不感兴趣,还是先去找个地方住下,等明日再去寻那东西。”

三人便离开码头朝小镇走去。

另一边,乐安宁提着上好的春烧回到了吕老头的住处。

老头终于不再只盯着棋盘发呆,而是看着远处的天空,似乎是在凝视着什么。

乐安宁见到只有他一人,便有些欣喜,问道:“那女子离开了?”

老头回过神,接过少年手上的酒坛子,打开一坛闻了闻,说道:“回你的戒指里了,以后她就跟着你。”

乐安宁惊慌道:“为什么啊!这可不行!”

吕老头有些懊恼,放下酒坛子对这少年狠狠说道:“什么不行,你可知她是你天大的福分,别人几辈子都不可能有这等机缘,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居然还敢在这嫌弃?”

乐安宁一头雾水:“啥福分机缘的?那女子是谁啊?”

吕老头说道:“剑灵!”

乐安宁愣在当场。

吕老头接着道:“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别问我,你自己问问那位剑灵吧,反正你们有的是时间相处。另外明儿个你去赵峥学塾里头,做些清扫的差事,先前那位一直帮忙打理的老人家身子不适,恐这几日怕是下不了床了。”

乐安宁还在震惊于剑灵之事,只哦了一声,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又问了一句:“那有钱拿吗?”

吕老头气笑道:“你怎么就知道钱钱钱?你这贪财的性子,在这镇子上倒还好,如果出了岛,怕是被人骗了还在帮人数钱呢。”

乐安宁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句:“反正我又不会出去。”

吕老头闻言,不知为何就有些哀愁,迷雾般眼睛里却多了一丝希冀,说道:“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乐安宁坚定地摇了摇头:“别的事情或许说不准,但这事肯定不会,我答应过我娘的。”

吕老头看着眼前少年,无比认真地问道:“乐安宁,你老实告诉我,如果不是你娘在临终前的那番话,你是不是想从这岛上出去?”

乐安宁低下头,抿了抿嘴,他很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再次强调:“总之我答应过我娘,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葫芦岛。”

说完,他转身便跑着离开,没跑两步又停了下来,扭头朝吕老头喊道:“你少喝点酒,这么大年纪,小心喝出啥毛病!”

随后又一溜烟地飞快跑远了去,吕老头坐在原地,只能低声笑骂一句:“兔崽子。”

乐安宁从山丘上下来,回到了人流渐多的龙尾街,脑子里一直回想着刚才吕老头说的话。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位容貌惊为天人的女子居然是剑灵,可为什么她会选择跟着自己呢?乐安宁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因为他自己知道,如果这真是吕老头口中所说的天大机缘,那便一定不会落在自己头上。这不是自卑,而是难能可贵的自知之明。

从龙尾街回到鱼骨巷,有一条近道,是一条平日里少有人走的逼仄狭窄弄堂。乐安宁想要快点回家与那位剑灵谈谈,所以便加快了步子踏入了那条弄堂,结果没想到抬眼便看到了不远处有几人堵在了里头,其中一个少年跪坐在地,身旁掉落着一只巨大的麻袋,足足有半人多高,也不知里头装着何物。

乐安宁定神一瞧,这才看清那少年是顾小鹿。再看他面前站着三个男子,俱是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其中一人身材略高,站在前头对着地上的顾小鹿破口大骂着什么,神色极其厌恶。

乐安宁心头一紧,想都没想便快步跑了上去,直接张手护在了顾小鹿身前。

那三个男子被忽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各自往后退了一小步,等看清来人不过是个衣衫寒酸的少年,那站在最前头本就一脸火气的公子便更为懊恼,指着乐安宁喊道:“你又是谁?”

乐安宁答道:“我是他朋友。”

他扭过头,看向一脸惊慌的顾小鹿,低声问道:“发生啥事了?”

顾小鹿一看到好友,心中才稍稍安定一些,解释道:“我替人从码头送货,本想着快点赶路走了这条弄堂,没成想不小心撞到了这位公子,还摔坏了他的一件玉佩。”

乐安宁闻言,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这时,那三人中站在靠后位置的一个男子伸出一手,上面是一块断成几截的翠绿玉佩,口吻轻蔑地说道:“小子,虽说你们是朋友,不过我劝你还是别管这事了。这玉佩是王兄的最爱,平日里他出门可都会戴在身上,今日你这位朋友撞碎了它,这事便难以善了,只能怪他走路不长眼睛。”

乐安宁看了一眼说话的人,脸颊瘦削,粗眉小眼,嘴边挂着玩味笑意,明显不是什么善人。再看站在他旁边的那个略高男子,眼神平淡,神情冷漠,只是看着乐安宁的那双眼睛里,透着掩藏不住的鄙夷和嫌弃。

乐安宁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那站在最前头的王姓公子,心头微微一震,那人虽生的一副好皮囊,眉眼间却像是生了无数根细锐尖针,直刺得人不敢直视。

乐安宁对于玉佩好坏一窍不通,但他看到这枚摔坏的玉佩颜色通透,内里润泽,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他心中一沉,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多少钱,我们赔给你就是。”

谁知这话一出,那三位公子都哈哈大笑起来,王姓公子是气极反笑,脖颈通红,眼神则变得更加锐利,冷声道:“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凭你们这样的贫贱泥腿子,还敢说赔钱?就算把你们两个卖了,也抵不上我这块玉佩的十分之一!”

“那你想怎么样?”乐安宁问道。王姓公子瞥了一眼顾小鹿,说道:“看他身体健硕,比如给我当奴仆吧。我让他当牛,他就给我驮着,让他当马,他就要给我骑,让他当狗,他也要乖乖趴着。等哪天我气消了,这玉佩之事,也就两清了。”说完,三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乐安宁皱了皱眉头,脸色阴郁。

那王姓公子便开口讽刺道:“怎么,看来你很不乐意?其实你该为你朋友高兴才对,让他当我的奴仆,可比在这破烂镇子里辛苦过日子好了几百倍,这是他的机缘。”说完又是哈哈大笑两声。

乐安宁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不如先开个价,撞坏了玉佩我们理应赔偿,不管以何种方式,总要让我们知道该赔多少。”

王姓公子一听少年的语气已经服软,便更加理直气壮,说道:“我这块是上好的孔雀胆,出土于金漠荒沙之中,天然无打磨。”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和你们说这些干什么,你们也听不懂。直接点,若以银子来算,这玉佩少说也要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听到这个数目,顾小鹿便陷入了绝望,这等数量的银子别说是见过了,就是连想都不敢想。

乐安宁则显得很淡定,指着旁边地上那个大麻袋说道:“你们只算了玉佩的价值,也该算算我们这边的吧。我朋友这一大袋东西里可装了不少值钱货物,加起来没有个两千两,也肯定超过一千两了。”

顾小鹿与那三人同时一愣,只是心中所想却大不相同。

顾小鹿眼珠子一转溜,立刻明白了乐安宁的用意,脸上的绝望一扫而空,心中也多了不少底气。

站在后头的那个瘦脸青年立马踏出一步,对着乐安宁说道:“笑话,你们撞了人,难道还要我们赔偿吗?”

乐安宁说道:“这弄堂里没有其他人,谁能证明是我朋友撞了你们?我刚进来的时候,看到我朋友坐在地上,瞧这样子,分明是你们撞到了他啊?”

那人一听,竟是一时无言以对,不由气的脸色发白。

王姓公子说道:“就算如此,互相赔偿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这一麻袋的东西能值一千两?骗谁呢?”

乐安宁说道:“按你的说辞,我也不信你这枚玉佩值一千两?”

那王姓公子脸色一黑,冷笑道:“亏我还在这里与你费口舌,原来你就是个下贱无赖,敢跟本公子玩这套把戏,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说完,他上前一步,抬脚便要朝乐安宁面门踏去。

这时,一只强壮而有力的手抓住了乐安宁的肩膀,猛地将他往后一拉。

顾小鹿闪身上前,抬手挡住了那猛踏而下的一脚。

王姓公子只感觉自己脚上一麻,像是踩在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上。

顾小鹿站起身来,说道:“这事与我朋友无关,你们冲我来就行。”

这话却惹恼了那王姓公子,他大喝一声:“找死!”全身便有一股强大气息从周身涌出,看样子竟也是一位修行者。只见他一手握拳,低吟一声,便重重朝顾小鹿胸口砸去,力道很猛,速度也很快。

顾小鹿来不及躲闪,只能硬吃这一拳,但这一拳砸下,却只是让他稍稍后退了两步,并未造成任何伤害。

王姓公子用力一拳,对面却是毫发无伤,反而自己感觉像是砸在了一堵铜墙上,整条手臂都微微发疼。他面露惊色,同时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

“给我一起上,狠狠地打!”

王姓公子一声令下,身后两人便如蓄势已久的饥饿野兽,猛地朝顾小鹿扑去。

那一直沉默不语的冷淡男子,出手便是一记重掌,正中顾小鹿右肩上。另一个瘦脸男子则是抬脚朝顾小鹿腹部踹去。两人看样子明显都有武斗的基础,但并没有用上修行气息。

顾小鹿连遭两次重击,整个人被打退了两步,却依旧坚挺战力,面无痛苦表情。

那瘦脸男子面浮惊色,说了一句:“这小子怎么有些古怪啊?”

那冷淡男子终于开了口:“接着打!”

两人便再度上前,朝顾小鹿身上又拳脚相加打了好几招,招招不留力。

高大少年没有再后退半步,死死将自己的好友护在身后。

那瘦脸男子打得有些气短,看到顾小鹿依旧毫无中伤迹象,身上连一点伤痕都没有,既觉得不可思议有有些绝望,骂了一句:“干他娘的,这小子不是人?”

冷淡男子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神色冷冽,忽然耳边一阵风声呼啸而过,一道身影疾速窜出。

王姓公子与方才相比仿佛换了一个人,似乎是因为两位同伴无法对眼前少年造成丁点伤害,他已没有耐心,只得使出全力朝那少年打去。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气,此时境界全开,气息流转而动,竟是一名三境的修行者。

顾小鹿在这一瞬间无法辨别他的修为境界,只看到一只拳头凭空出现在眼前,下一刻自己的下巴就被重重砸了一拳,巨大的力道让自己直接双脚离地飞了起来。

王姓公子一脚已经顺势踏到了顾小鹿身后,一拳砸向少年胸口,直接将其捶摁在了地上,弄堂里的地面被砸出一个坑,周围石块龟裂出一道道无数道裂缝。

紧接着,一连串的拳头便如雨滴飞快砸下,拳拳到肉,没有任何让人喘息和反扑的余地。

“你不是像个沙包一样很能挨打吗!我就要看看你到底能扛多久!”王姓公子一拳又一拳地猛砸,口中大声喊叫着,如一头发了疯的野兽,露出极其凶残的表情,就连身旁他那两个同伴,都感受到了一丝恐惧,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已将那拳头下的少年归入了死人行列。

乐安宁瘫坐不远处,看着被一拳一拳砸进土里的顾小鹿,当年那种恐惧感又再次涌上心头。

“住手啊!”他大喊了一声,站起身来,刚想冲上去,先前那瘦脸男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身前,粗壮有力的手臂一下抓住了少年的喉咙,并冷笑道:“你最好给我安静点,否则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一名练气多年的武夫,其力道是普通人根本无法抗衡的,何况是乐安宁这样瘦弱的少年,他像是被人掐住了命脉,身上力气失去了大半,即便拼命挣扎想要从那只仿若枷锁的手掌里挣脱,也不过是痴心妄想。

眼看着自己最好的伙伴生死不明,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乐安宁心中的自责和怒火一下子爆发出来,他用尽全身力气,双手抓住那瘦脸男子的粗壮臂膀,大吼了一声,嗓子如火烧一般疼。

瘦脸男子早已失去耐心,大骂一声:“我他妈叫你安静一点!”

他单手将乐安宁整个人举起,接着便想要将他狠狠往地上砸去。

就在这时,一股剑意从少年体内喷涌而出,就像冰泉消融,水流从石缝溢出,瞬间便将少年身体包裹住。

一道剑气如风吹过,清净而轻盈。

扼住乐安宁的那条手臂被瞬间斩断。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那瘦脸男子几乎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直到看到自己的残臂鲜血如注才反应过来。

他捂着半条残臂,脸色苍白如洗,啊啊地惨叫着,狰狞到扭曲的脸上满是难以理解的痛苦。

王姓公子停下了动作,抬头看见这血腥一幕,露出了无以复加的惊愕表情,惊道:“你做了什么?”

他眯眼定睛一看,这才察觉到那一缕细微如烟的剑气,正朝那瘦脸男子脖颈飞快掠去。

他只能放弃地上不知死活的顾小鹿,一个闪身上前,便将那断了一臂的男子拉到身后,自己则全身气息流转到双臂之上,硬生生挡下了这一剑。

另一边,先前一直面容冷淡的男子此刻的脸色同样变得错愕万分,他上前接住了那个断臂男子,在抬眼一看,一道血光喷溅而出。

王姓公子手臂上多了一条长长的剑伤,整个人被迫只能后退到数步之远。

“你,你是什么人?”他的声音开始透出一些慌乱,他很确信,眼前这个衣着寒酸的少年根本不是修行者,甚至连武夫都不是,那他周身这道道连自己都看不透的剑气又是从何而来?

乐安宁从地上爬了起来,重重咳了几声,看着掉落在脚边的那半截手臂,脸色泛白。此刻,他终于明白了,昨日在鱼骨巷内,谢汝皓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你身上怎么会有剑气?”

他知道,一切都是那位剑灵所做,是她帮了自己。只要自己的性命受到了任何威胁,或是真的有杀人的心思,剑气便会自行涌出。乐安宁感觉有些神奇,或许所谓的心意相通便是如此,但他与那位剑灵相遇,也不过一日。远处的顾小鹿安静躺在地上,乐安宁心中的愤怒再次被激起,有了剑灵,他感觉背后多了一座无比高大的靠山。

那一缕剑气停在少年眼前,安静而温顺,可在那王姓公子眼里,却透露出无比骇人的冷冽杀意。他怒目圆睁,体内气息竟是比刚才还要强大几分,看样子已将全部实力都拿了出来,准备拼命一搏。

乐安宁朝前跨了一步,那一缕剑气同时向前移动一分,王姓公子不由朝后退了一步,无形的压迫感让他额头渗出了汗水。

紧接着,又有几缕剑气自乐安宁头发里游走而出,如草蛇出丛,与先前那缕剑气并排浮空,形成一股剑气阵法。

王姓公子面容失色,若只是一缕剑气,他还有可能将其打散,但若是眼前这样的剑气阵法,自己则完全没了机会,况且他已经不确定眼前少年体内还有多少剑气,如此一来,自己甚至很有可能命丧于此。想到这里,他只觉得身体里的气息一下子被掏了空,眉眼间的恐惧如白纸上点下的墨滴,任谁都能一眼看出。

乐安心中的杀意正要将剑气激发出去,正当这瞬间,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一只宽大而温暖的手如从黑夜深林里探出来,轻轻地拍了拍乐安宁的肩膀,一下子便将少年心头的杀意给拍散地一干二净。

少年猛地回头,看到了一张含笑温和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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