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乐安宁。”少年回答道。
赵寄风将这个名字默默记在心里,问道:“你不曾修行,身上的剑气从何而来?”
乐安宁闭口不语。
赵寄风也不追问,他对眼前少年所展现出的古怪剑气很有兴趣,却从来不喜欢强人所难,既然少年不愿回答,他自不会多问,
赵寄风说道:“今日多谢你救命之恩,我赵寄风欠你一条命。”
乐安宁有些受宠若惊,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看着周围已经断气的四个黑衣人,好奇道:“他们是谁?”
赵寄风眼神阴冷道:“敢在这个镇子上杀人的可不多。”
他蹲下身子,看着地上被他砸烂身体的黑衣人,摘下其面罩,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面孔,又掰开他的嘴巴,发现此人的舌头已被割掉。
乐安宁与已经跑到他身边的顾小鹿两人同时面露惊骇。
赵寄风又扒开那人胸前黑衣,只见其胸口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疤,而在其胸膛正中,有一块黑色的乌鸦印记。
赵寄风站起身来,眉头紧蹙:“是风鸦。”
乐安宁问道:“风鸦是什么?”
赵寄风看着少年,解释道:“人间五大国,每个国都有一个神秘的组织。这个组织在你们赤煊国叫惊庭,在我们白玉国叫寒梅,在墨池国叫暗影,在金漠国叫流沙。而在碧岚国,便叫做风鸦。”
看着乐安宁脸上的茫然表情,赵寄风又说道:“用你能听得懂的话来说,这些神秘组织里的人,都是刺客。”
乐安宁露出恍然神色,一旁的顾小鹿却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赵寄风说道:“这不是你们应该关心的事情,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顾小鹿脸色微变,试探道:“你和我爹是啥关系?”
赵寄风问道:“你知道你爹是谁吗?”
顾小鹿心想,这男人问题问得好奇怪,我还能不知道我爹是谁?
“我爹叫顾新元,是个打鱼的渔夫啊。”
赵寄风忽然笑了笑,只是这个男人似乎平时很少笑,笑容有些僵硬古板,说道:“看来你娘还没有告诉你。”
顾小鹿愣了愣。
赵寄风甩手道:“你们回去吧,这里的事情记得不要与别人说起。”
顾小鹿似乎还想说话,被乐安宁扯住了胳膊,两位少年眼神交流一下,顾小鹿便只能叹气作罢,跟着乐安宁一起转身朝巷子口跑去。
赵寄风看着两人跑出巷子,脸上还不容易挤出的一丝温和便迅速被阴沉所代替。
他看了看周围那四个黑衣人,陷入了沉思。
其实在这四人出现的时候,赵寄风便已经猜到了这些人是刺客,但绝想不到会是风鸦的人。在碧岚国之内,究竟会是谁想要将他置于死地呢?这个问题就算是赵寄风本人,眼下也是无从得知。
丁立几人登上了小镇西面的一座落魄小山,钱大义气喘吁吁,手上的那块巾帕已是被他额头汗水浸透。
丁立站在一处崖边,一手摇扇,望着山脚下的小镇,说道:“这葫芦岛,只是赤煊国南面海域上的一座小岛,瞧瞧山下这座镇子,还没一颗鸡蛋大。如此贫瘠之地,又怎么可能会藏有龙脉。”
钱大义在一旁费力道:“不上山来看看,哪能知道?再说这龙脉与天机也差不多,咋就能一眼就看出来?”
丁立问道:“怎么,你还有法子让这龙脉自己显现出来?”
钱大义叹气道:“我要是知道就好喽。”
丁立嗤笑一声,便继续沿着山崖往前行进,没走几步,却看到不远处有三道身影,面朝崖外,望着东方。
年轻公子不由停下脚步,脸上出现一丝滞愣神色,而原先走在他身后的钱大义,则已经看呆了过去。
那三道身影都身着白色服饰,手握不同样式的剑,其中两人为年轻男子,一人年纪较大,长相也算出众,浓眉星目,看着精神,脸上则带着自信表情。而另一个男子则年岁较小,或者叫少年更合适些一些,面容白净,身高也较那年长男子矮上一些,脸上带着一丝稚气,却也有少年应有的英姿气度。
这两位男子站在一起,一股傲人气势迎面扑来,已是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但真正让丁立和钱大义神魂颠倒的,是站在三人最前头的那位女子。
如果这个世间真的能有一个词来形容她,或许只有“谪仙”二字最合适。
女子此时站立崖边,白衣随着山间清风微微飘荡,仅仅留给丁立几人半张侧脸,但即便如此,也已惊得这几人满脸呆滞。
那最年轻的少年最先看到了丁立几人,眉宇间露出谨慎厉色,开口朝身边两人说了什么。
那年长的男子目光随之看来,打量了丁立几人,眼神傲慢,随即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之意。
那女子缓缓转过头来,露出完美容颜,一双秋水眼眸冷淡漠然,平静如湖。
丁立只觉自己呼吸一滞,似乎在看到女子容貌瞬间,便猜到了她是谁。
钱大义喘着粗气,轻轻在丁立身边说道:“丁老弟啊,我的老天爷啊,原来这世间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啊!”
丁立低声道:“小心你的嘴,在这几人面前出言不逊,我都救不了你。”
钱大义立刻用肥胖手掌捂住嘴巴,低下脑袋,若非如此,他可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会一直往那女子身上瞥。
丁立竭力稳定心绪,大大方方朝三人走去,但也未靠的太近,大约在五步之外便停下,收起扇子,行了一礼,问道:“敢问是落霞山的李清歌李姑娘吗?”
问的,当然是那个女子。
一旁的年长男子嗤笑一声,道:“瞧瞧咱们师妹的名气,随便遇到个什么人,都知道你的名字。”
这话听似说的无意,但在丁立耳中却极其刺耳,怎么说他也是在天水堂里有一定地位的人,此刻却被人贬成“随便”二字,着实让他不爽。
李清歌开口问道:“你是谁?”
执扇男子回答道:“在下天水堂丁立,久仰姑娘美名。想不到能在此出见到姑娘真容,实属三生有幸。”
丁立目光转向另外两位男子,问道:“敢问这两位是?”
年长男子没有说话,一脸傲气。
那位面容白净的少年说道:“我是落霞山牧小槐,这位是我师兄叶千风。”
叶千风忽然瞪了自己师弟一眼,似乎在嫌弃他多此一嘴。
“原来是来自落霞山的师兄弟,真是幸会幸会。”丁立虽然对那个叫叶千风的人心中有气,但该保持的气度还是要保持的,而且他比较好奇,落霞山的人来这座小岛,难道也只是为了遗迹?
李清歌却忽然说道:“你们还是离开这座山比较好。”
丁立没反应过来,问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李清歌语气平静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让你们离开此地。”
丁立心头犹如被一块巨大顽石堵住,胸闷得紧,问道:“这座山立在这镇子外头,谁都能上来,我为何要离开?难道只准你们落霞山的人登山,而不准其他人也上来?”
李清歌才不在乎丁立说的什么,又重复了一句:“你们马上离开这里。”
丁立心中已压抑许久的怒火一下子就蹿了上来,可正当他又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直接笼罩在了他的周身。
仿佛是头顶有一座巨大的山岳悬着,随时准备落下砸在他身上,丁立竟是一定都不敢动,就连呼吸也随之变得紧促起来。
再看那握剑女子,脸色冰冷,明明身子没动分毫,整个人却已散发出足以碾压在场所有人的强势威压。
好可怕的女子!
丁立心中深感恐惧,虽然在这片压顶结界之内,大家都是五境,但所表现出来的杀意气魄依旧会有很大的差距。
他知道自己若是再执意与这三人作对,今日肯定只有死这么一条路子。
他轻轻对身边钱大义说了一字:“走。”
钱大义不可思议道:“啥?这就走了?”
丁立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不想死的话,就跟我走。”
肥胖男子便不敢说话,在丁立转身快步离去之时,他又忍不住偷偷看了那个女子一眼,只觉得眼睛被刺得生疼,吓得扭头就跑。
等到丁立几人消失于山崖远处,叶千风在一旁轻声讥嘲了一句:“天水堂这种依靠攀附权贵的不入流门派,也配在我落霞山面前抬头对峙?师弟,下次遇到这种人,你可别多嘴了,他们可不配知道我们的名字。”
牧小槐似懂非懂,哦了一句。
李清歌面容平淡,对师兄言辞不予评价。
牧小槐走到女子身边,好奇问道:“师姐,这岛上的禁锢真的有所松动吗?”
李清歌说道:“确实如此,这座小镇原本便有剑阵驻守,如今威力也稍稍弱了一分,看样子,是有人已经从剑阵之中取走了神剑。”
牧小槐震惊道:“会是谁干的啊?”
叶千风脸上露出难得认真的表情,说道:“能从那剑阵之中取走神剑,定不会是一般的人,会不会是圣殿干的?”
牧小槐闻言,点头道:“师兄说得很有道理,以前就听师父说起,那圣殿一直对这座葫芦岛抱有很不一般的野心,如今压顶结界松动,圣殿确实很有可能派人前来破去剑阵。”
他心中却另有疑惑,问道:“可是师姐,若那神剑被取走了,这剑阵理应不是应该消失了吗?怎么还会在呢?”
李清歌道:“不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管还是不管啊。”牧小槐问道。
李清歌道:“我们管不了,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