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晚看着跟来的殷沉树皱了皱眉,陆知归无奈的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没事,”殷久久接受到殊晚纯粹的灵力,状态已经好了很多,慢慢自己站起身来,含笑看着逆光向自己走来的殷沉树,低喃开口,“你来了。”
声音很轻,连殷久久身旁的殊晚都没听具体,可是殷沉树听见了,默不作声的走到殷久久面前,微微凝眉,“我们……我们是不是认识。”
“你过得好吗?”殷久久笑了笑,没有回答殷沉树,自顾自发问,又没有等他回答,眼睛微微发红,声音略微发哑,“这几天我看了,应该过得不错吧,这些……”
殷久久温柔的看着殷沉树,“这些都是你以前最向往的,恭喜你,终于实现了,今天过后你一定要快快乐乐的,你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痛苦了,你……”
殷久久知道今日过后她再也无法见到面前的少年了,像是要把这几百年的话全部一下子说完似的絮絮叨叨。
殷沉树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小姑娘,心里好像泛上密密麻麻的疼,不致命,却让他几乎失去说话动作的能力,近乎麻木的听着殷久久有些颠三倒四的话语。却觉得是那么的熟悉。
“他……”陆知归走到殊晚身旁,略带审视的看着殷沉树。
“嗯。”殊晚明白陆知归是想问什么,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点了点头。
陆知归当下便了然殷沉树就是殷久久帮忙应劫的人,而今日后,随着殷沉树而来的恶灵和殷久久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残阳已逝,夜色逐渐笼罩大地,哪怕是这么近的距离,陆知归也已经看不清殷久久的表情了,只是他大概猜的出来,殷久久在笑,让人心疼的笑。
陆知归转头看向身侧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的殊晚,莫名有了几分想拼一拼的冲动。
“嘿,灵主啊,”陆知归勾唇笑了笑,“敢不敢和我一起给冥司的人找点茬。”
几乎是下意识的,殊晚明白了陆知归什么意思,抬头看向陆知归,清冷的声音有几分疑惑,“你上次不是说不能干预吗?”
“怎么?”陆知归咬了咬牙,这个灵主的性格真是不讨喜啊,“非要让我自己打脸不是,你不能当忘了吗?”
“没办法,记性好。”殊晚转身直视陆知归。
“行,灵主说什么都是对的。”陆知归无奈,活动活动双手,眸中尽是不羁的少年意气,“先把这俩搞走吧。”
“叫人了。”殊晚拦住正欲上前的陆知归。
“哟,”陆知归声音透露出几分调侃,“灵主这是早就做好准备啦!”
行吧,他错了,这个灵主很可爱嘛。
同时间,殊晚身后一个穿着古朴黑衣的女子出现,单膝跪地,“灵主。”
“随影,把这一人一妖带回书斋。”殊晚清冷的声音随着晚间清凉的风进入随影耳中。
随影没有过多思考,瞬移到状态都很奇怪的两人面前。
殷沉树顾不得心中乱七八糟的感觉,迅速将双眼通红,脸色苍白的殷久久护在身后,“你是谁?”
随影自然没有回答,扬手间殷沉树已经晕倒,殷久久连忙接住殷沉树,两人一起微有些狼狈的坐在地上。
“灵主,你什么意思?”
“别烦。”殊晚很少时候会展现出烦躁的语气,连眼神里都透露着和平日里不一样的神采,可是陆知归却觉得这样的殊晚很可爱,非常可爱。
于是陆知归很不厚道的笑了,忽略掉殊晚的目光后对殷久久说,“你先带着这小孩和这个……”
“随影。”随影机器一般冷漠的声音响起。
“啊,对,随影,你们先走,这里暂时交给我们。”
“可是……”殷久久皱眉,随影却没有那个耐心了,直接带着人很快便消失了。
“呦呵,灵主大人,这随影姑娘脾性挺大的。”陆知归凑到殊晚身旁调笑。
殊晚根本没有回答陆知归,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行,”陆知归举手投降,“我安静,我停止,我不动。”
“不过啊,灵主大人,咱俩今天这么一搞也就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吧,咱不说其他的,这态度是不是要改改啊?”
殊晚连眼神都没给陆知归一个,陆知归只能自己气自己,这个灵主才是脾性大呢!不过,确实挺可爱的。
“天火雷神,五方降雷。地火雷神,降妖除精。邪精速去,禀吾帝命。急急如律令。”不消多时,陆知归声音低沉下来,毫不犹豫的念起杀伤力很大的天罡五雷咒,不过这种咒术对与地府签定契约的恶灵作用并不大,不过打撒它们一会儿还是够的,最重要的是,这个咒声势浩大,足够引起阴司注意,毕竟陆知归和殊晚的确拿这群恶灵没办法,只能从阴司入手。
“听吾之令,奉吾之命,封!”不得不说殊晚和陆知归在这件事情上达到非常统一的默契,掐准时间封住了以二人和恶灵为中心的一圈,保证了天罡五雷咒会引来冥司的人,却不会招来仍然在林子里的其他人,至于季昭南的零队就不在二人考虑范围内了。
并且,冥司与零队应该和冥司与书斋一样有过契约,她按照心情来,季昭南那样自律的人却绝对不会来凑热闹。
“哎呀,哎呀……”果不其然,没有多久便有一个浑身黑的鬼魂飘了上来,一脸痛心的看着面前惨烈的景象,“造孽啊!”
“你们,你们是那条路上的!”来人气势汹汹,显然是被气的不轻,一双灰色的眼睛仿佛要吐出火来一般,“你们这是干扰公务知不知道?我跟这群恶灵上千年了!就差这最后一波了,你们搞什么?啊啊啊啊!”
“黎辙,我……”看到来人后殊晚反而放心不少,其他人不说,书斋同冥司监察使黎辙的交情不错,可是殊晚话未说完就被一惊一乍的黎辙截取。
“小殊晚!?”黎辙看清殊晚后脸色更加沉痛,把手附在胸口,“小殊晚,这么多年,我对你那么好,现在你居然带着……”
“等一下,小哥贵姓啊……啊!?”黎辙瞥了一眼陆知归,随即大叫一声,仿佛收到了万分刺激,伸出手指着陆知归,“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哈?”陆知归一脸懵逼,眨了眨眼睛,“免贵姓陆,这位监察使认识我?”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姓陆!”黎辙简直要被气死了,结果仔细看了看陆知归,嘀嘀咕咕,“不会吧,这人真的这么干了?说风就是雨的……”
“黎辙,”殊晚按住奇奇怪怪的黎辙,“我有事要你帮忙。”
“哼,”黎辙看着殊晚,也懒得纠结姓陆的了,瞬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你那会找我不是有事?说吧,什么事,还有,解释解释现在这什么情况!”
“还有你!”黎辙又把目光转向陆知归,“天罡五雷咒你整的吧?这群恶灵又不伤人,怎么惹你了?”
“哎,前辈啊,我们就是想好好说说这件事啊……”陆知归从小油嘴滑舌,一句前辈让黎辙心情瞬间飘飘然,尤其这可是姓陆的啊,哎呀,可真是中听啊!
“不可能!”然而,在陆知归说完自己的要求后,黎辙瞬间炸掉,“你以为这么大群恶灵这么方便吗?说拖住就拖住,你怎么不去啊!”
“嘿嘿……”陆知归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瞥了瞥一旁的殊晚,用眼神告诉她,在下实在没办法了,这个监察使风格过于“特别”,他招架不住。
“黎辙,你知道这些恶灵的来处吗?”殊晚抬眸看向炸毛的黎辙,这么多年相交,她非常明确黎辙这人看着毛毛躁躁,大大咧咧,实际上重情重义,同情心旺盛,“这么大数量的恶灵……”
“哎……”黎辙长叹一口气,“都是冤孽啊!那个殷久久呢?”
“你果然认识殷久久。”殊晚毫不意外。
“废话,”黎辙瘪了瘪嘴,闷声开口,“怎么说也看着有过千年的小丫头,堂堂一只九命猫妖,把自己作成这样,就和阿银那个小混蛋一模一样!”
“黎辙……”殊晚皱了皱眉,“阿银……”
“你也是,死心眼儿,”黎辙看着垂眸不语的殊晚,又气又心疼,也只能无计可施,“行,不提也罢。”
可是一旁的陆知归则是非常疑惑,又是“阿银”,这个“阿银”到底是谁啊?然而,很快黎辙的话就让陆知归收回心思,专心听着此事起源了。
“这些恶灵是一个国家的业债,鸿蒙时代,这个世界与现在完全不一样,人,妖,鬼三族是共存的,不过因为鬼的体质原因安居于地下,人与妖也因为捉妖师而维持着表面的平和,”黎辙叹了口气,眼神略带悲哀的看着这些恶灵,“那个时代虽然混乱,可是自由……,而殷国便是最早打破这份平静的。”
陆知归和殊晚两人,一人不过二十来岁,另一灵也不过百来岁,自然不知道那遥远的鸿蒙时代发生的故事。
可是他们能够明白黎辙的向往,那个时代没有书斋,没有冥司,没有零队,没有御祷寺,没有各种条条框框约束,人妖鬼共存,不是现在这个各种行为都被束缚的时代,确实很美好。
但事实证明,那个时代湮灭了,可能正是应了一句古话吧,没有规矩不成方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