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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019【第二夜·不详】

“艾伦你疯了!”

纽特觉得艾伦疯了,这样挡在一条暴躁的黑龙面前和自杀没什么两样。

“相信我,纽特,相信我。”艾伦回头对着纽特露出自信的微笑。

艾伦选取的位置很巧妙,他没有直接拦在黑龙前进的路上,那样会被它视为敌人,同时他又必须引起黑龙的注意,因此他选择了把自己放在黑龙抬脚的必经之路上。

当然常人可不敢像他这么大胆,黑龙大可以直接从拦路者身上踩过去,因此如果不是嫌命长最好不要模仿,但艾伦是特殊的。

他的魔力被封印了,但是天赋却不会,蛇佬腔不是一种魔法,兽语者也不是,它们根植于使用者的血脉之中,不需要魔力也能使用。

因为沟通的对象近在咫尺,艾伦这一回没有闭上眼睛,纽特因此得以看到了艾伦是如何和神奇动物沟通的——空气中似乎掠过了某种波动,如同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艾伦的双眼瞳孔收缩,化作针尖大小,内中是如血的红色,接着血丝从瞳孔攀援而出,布满了整只眼睛。

“我说了,我是来和你谈谈的!”

黑龙低头瞥了一眼艾伦,两只粗壮的轻轻一抖,就把拦在它腿前的艾伦撞到了一边。它并非毫无波动,因为纽特清楚地看到黑龙本来已经抬起爪子准备将他击飞,却又放弃了这个打算。

“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能和我谈谈吗?”

黑龙仍旧向前,四肢着地像一个优雅的猎人,艾伦不得已抓住了黑龙的尾巴,幸好这只龙还在幼生期,不论体型还是力量都只比一只成年大象强了一些,艾伦还不至于直接被打飞。

“听听——我——说话啊!”

他使劲地拽着黑龙的尾巴,试图让它停下脚步,黑龙被抓的不耐烦了,回头一口咬向艾伦,那模样活脱脱像一只被捋烦了的猫。

黑龙龙头突击如电,比鳄鱼还要大上数倍的上下颚瞬间咬合,纽特看到这一幕发出惊呼,提醒艾伦闪开,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瞠目结舌。

少年本应该被这一击咬碎,然而他只是轻轻一侧就闪过了这一击,接着艾伦顺势而为,双手抓住龙头一侧的棘刺,借着黑龙突击的力道顺势翻身骑在了它的脖子之上。

“轰——”

黑龙张开的口失去了目标,重重地撞到了草地上,溅起漫天积雪。

【蝼蚁!】

黑龙从地上起身发出咆哮,扭动着脖子,在空地上来回扭动,试图把艾伦从脖子上甩下来,然而艾伦仅仅是单手抓住一根脊隆,双腿紧紧夹着黑龙的脖子随势而动,就在上面纹丝不动。

艾伦感觉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在北美广阔的荒原上,那里有成群的野牛和带着宽檐帽的牛仔,还有一个热爱纵马奔腾的姐姐。

“我说了,我们谈谈不可以吗?”

【滚!】

回应他的仍然是黑龙的吼叫,这会就连纽特也听出了叫声中屈辱的意味,年幼的黑龙这回不再选择甩动自己的身躯,而是冲向了最近的一颗大树,准备将艾伦撞在树上面。

“艾伦!”

“独角兽!”

纽特想要帮忙,然而艾伦委婉的拒绝了,纽特瞬间明白了艾伦的意思:把独角兽弄走。他在犹豫,脑中却不由自主想起艾伦的那句话——相信我。

我们学会的第一课就是欺骗,这是艾伦的话。

但是纽特选择相信他,相信他说的话。此时的纽特还不知道,这种信任名叫朋友。

他咬牙转身走向两只倒地的独角兽,两只小独角兽正在旁边拱着自己的父母,试图帮助它们站起来,纽特没有掏出魔杖,而是从口袋中掏出了一瓶魔药,打开瓶塞捏在手心,接着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手上没有武器,独角兽本来还想挣扎,然而瓶中魔药的香味已经慢慢蔓延了出来,两只成兽闻到这个香味精神一震,放弃了反抗的打算。

“别担心,我没有恶意。”

纽特轻轻拨开两只幼年独角兽蹭过来的独角,缓缓蹲下身。

————————————

那边纽特在为独角兽疗伤,这边艾伦已经从黑龙的后脑勺跑到了黑龙的脊背之上,黑龙的脑袋和大树来了一个亲密碰撞,撞落一地树叶。

撞了头的黑龙没有任何不适,很快就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头再一次咬向背上的艾伦。

“真的就不愿意谈谈吗?”

艾伦叹了口气,身体像滑滑梯一样从黑龙的肩部滑落,躲到了黑龙的翅膀之下,又让这一击落了空。

【滚!】

随着又一声怒吼,黑龙抬起翅膀用力翻滚,压向了艾伦落下去的地方,然而宽厚的背部和上面的脊隆除了草地什么都没有压到,原来后者早已经不动声色地从它腹部底下跑到了另一侧,安然地看着黑龙把自己弄了个四脚朝天。

“果然,你很年轻,根本没有什么对敌的经验。”

艾伦轻轻一跃就来到了黑龙的肚皮之上,毫无惧意地和费力探头的黑龙对视着。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谈谈呢?”

黑龙凝视着艾伦那双丑陋的血瞳,张开了嘴。

“吼!”

火焰喷涌而出,然后戛然而止,因为艾伦一个前冲来到了它的颚下,狠狠一拳打了上去,将它的嘴巴闭在了一起。

黑龙的头如同摆锤一般打到了地上然后弹起,当它再一次想要扬起头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根尖锐的树枝,而树枝的另一头正握在艾伦的手中。

“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艾伦的手在黑龙的眼珠前划着圈,似乎在捉摸着从哪里下手,“我知道你的眼睑后面有一层膜,但它应该挡不住我的手劲,你要不要试试?”

黑龙瞪着眼睛,粗气从两个鼻孔中喷了出来,似乎很是愤怒,却毫无办法,艾伦的手看似在晃动,却一直很稳定,何况它刚才下颚还中了一拳。

【只是谈谈而已,不代表我屈服了。】

黑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某种人类听不见的波动清晰地被艾伦所捕捉到,转化为他能听得懂的语言。

“当然,我以沃克之名起誓。”

艾伦率先将树枝扔在地上,算是释放自己的善意,黑龙看着艾伦,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放平了头,躺在地上。

它屈服了。

【你想问什么?】

黑龙问,在艾伦的意识中它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

艾伦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毕竟他出手只是为了保下那对独角兽,但是纽特那边似乎还在忙碌,这边黑龙既然愿意沟通,他也就没有不聊的理由。

“你是从哪来的?”他没有问黑龙的名字,对于那些真正强大具有远古血脉的神奇动物来说,它们承认的“名字”只有一种,那就是它们血脉中的真名,一种无法用人类语言所描述的“独特讯号”,而在施法者悠久的历史中,有很多种法术可以针对这些名字,冒然询问只会激怒它们——这可是艾伦血一般的教训。

【一个岛上,我被赶了出来。】

“哦?为何?”

【不想说。】黑龙将头撇到了一边。

艾伦可不想把好不容易融洽气氛给破坏了,连忙换了话题:“那你为什么要和独角兽打起来?”

然而这似乎才真惹恼了它,黑龙扭动着头颅,四肢在地上不安地拍动,像极了一个不开心的孩子。

【是它们先动的手!】

“好好好,是它们先动的手——”艾伦在地上狼狈地翻滚,躲避黑龙到处乱动的爪子,也不知这算不算飞来横祸。

————————————

“一切都源于水,那个湖是禁林所有溪流的上游,黑龙想要在湖里洗澡,独角兽觉得对方是在污染水源,想要把它赶走,双方于是就打了起来。”

禁林边缘,石头小屋内,纽特向着邓布利多解释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噢?最后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邓布利多饶有兴趣的听着,手头却不停,最后将两杯热乎乎的红茶递到了二人手中。

“黑龙保证不会再在湖里洗澡了,毕竟它也不知道这是禁林外围唯一的水源,但是它还是不肯放弃在这里饮水的权利,独角兽表示它们会盯着它,不给它在里面洗澡的机会。”

纽特说到这里脸上还挂着不可置信的神色,以上这些信息都是艾伦说给他听的,在此之前他根本不知道神奇动物之间竟然会有这么丰富的思想活动。

“很奇妙的一次冒险,”邓布利多注意到了纽特的神色,笑着在他的肩膀拍了拍,“有时候太过专注于研究行为并不是什么好事,我们还是需要多关心他们的内心,人或者动物。”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对着艾伦举杯示意,似乎别有用意。

艾伦同样举杯,饮下一大口热茶,硕大的茶杯遮蔽了他的脸,也顺势遮掩了他心里的活动,他在思考邓布利多的话:他看出来了?

艾伦眯着眼睛,似乎在享受红茶,心思却在急速转动。

“教授说的很有道理。”纽特什么都没有察觉,而是捧着自己的茶杯感慨道,“也许我是时候改变一下自己了。”

“我倒是觉得你对神奇动物的研究无人能敌,纽特,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只靠肢体就能和神奇动物沟通的家伙,事实上大部分神奇动物的思想都不如黑龙和独角兽那种强大的魔法生物那样有逻辑性,有些家伙连我都不能很好交流,只能大概明白它们的想法,而你已经做到了这一点,你确实很有天赋,而且努力。”艾伦夸赞着纽特,后者举起茶杯,对他报以一个不好意思的笑。

就在这时一只猫头鹰扑棱着翅膀落在了从远处飞了过来,却在天空打着圈子,不肯降落。

“这一定是魔法部的猫头鹰,只有它们才会这么警惕。”纽特皱起眉头,将茶杯放到一旁,“我得去看看。”

他朝着两人示意后快步走出了石屋,屋中一时间只剩下了两个人。

艾伦小心的观察着邓布利多,却发现对方朝着自己举起了茶杯。

“你觉得纽特怎么样?”

艾伦耸着肩:“很棒的家伙,他一定是你最得意的门生吧。”

邓布利多点头:“是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很多优秀的家伙,但是像纽特这样的绝无仅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艾伦警惕地眯起了眼睛。

“因为他从来不会被外部的思想影响到他自己,他对神奇动物的坚定如同麻瓜对神灵的信仰——尽管它们的表现和内涵都并不相同。总之,我觉得,纽特如果有任何出色之处,完全是因为他走在自己希望走的道路上,而这恰恰是伟大之人所需要的。”

艾伦点头表示赞同,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

“我希望你也能一样,孩子,你的未来应当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活在谎言编织的虚假之中。”邓布利多的声音听起来语重心长,“当然,包括你的妹妹,你们应当有一个光明的未来,教会和巫师之间的战争并不应当成为你们被巫师世界接纳的阻碍,我始终认为年轻人的未来应当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你们也一样。”

艾伦礼貌地点头:“我会好好考虑的,邓布利多教授,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信任并不是一天养成的,希望您不要因此而介怀,毕竟我有我自己的理由,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麻烦总是如影随形,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更愿意带着斯诺到别处隐居。”

“相信我孩子,这是一个过来人的经验之谈,我们无论如何都避不开那些生活中的苦难,不过如果你坚持的话,我愿意给你足够的时间思考,但是为了这个孩子考虑——”邓布利多看向还在床上熟睡的小女孩,眼中充满了父辈的慈爱之色,“我希望不论你的决定如何,她都能有一段时间接受我的教导,我会尽最大努力去帮助她控制自己的黑暗魔力。”

艾伦很难拒绝,毕竟这个请求对斯诺很有利,他只能点头,却觉得自己欠了邓布利多的。

“是忒修斯的来信——”纽特将信件从猫头鹰身上取下,回到了屋中。

艾伦见状凑了过来。

纽特手中有两封信,一封已经被他读完攥在了中,另一幅上面只歪歪斜斜地写了一个单词。

“HELP。”

红色歪曲的字体如同四溢的血液,看起来就像弥留之人匆忙写下的遗书,从纸背中透露出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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