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墨九起床便没见了顾子苏,桌上倒是留有早餐。
“墨九,我回乡了。”
吃着早餐,突然听见楼道里面传来吼声。
“死人了,死人了,死人了。”墨九打开门,只见对面屋子的门大开,一位60多岁的妇女从里面慌张的跑了出来。
走到门口,一股血腥味从里面传来,地上的血迹已经凝固了。墨九不慌不忙的走进去,一位20多岁的年轻女子四面朝天的躺在地上,身穿吊带睡衣,小腹微隆,眼睛睁的大大地,腹部插着一把水果刀。死者是一名五六线的小演员,名叫周薇,上次开机发布会墨九见过,跟在夏希身后。墨九倒还比较镇定,拿出手机报了警。
“你不能走。”墨九一把拉住了站在门口想要离开的保洁阿姨。
“你是第一个目睹死者的人,待会警察来了有事要问你。”墨九看出来保洁阿姨的紧张,慢慢解释道。
半个小时后,T市西区分局的刑警队便到了,带头的是一位干练漂亮的女警官,墨九看了一眼工作牌,慕一校。
“你报的警?”王毅看着墨九。
“嗯。”
“你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
“不是,我是听到她的吼叫声才过来的。”
“你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王毅走到保洁阿姨身边。
“是,是,是。”保洁阿姨现在还没有从恐慌中反应过来,说话战战兢兢。
“你跟这位女士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请的钟点工,每周过来打扫两次,今天正好是打扫的日子。”
“你是几点到这里的?”
“大概九点。”
“你在她家打扫多久了?”
“大概一个月之前周小姐请的我。”
“慕姐,保姆是一个月前找的临时工,估计问不出什么。至于报案人……”慕一校走到墨九的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住对面。”慕一校看了一眼对面开着的门。
“是。”
“你昨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没有。昨晚上我跟朋友在外面吃饭,回来的很晚,回来就睡觉了。”
“几点到家的?”
“十一点左右。”
“你朋友呢?”
“一早便离开了。”
慕一校本还想问什么,却被王毅打断了。
“慕姐,家里的贵重物品全部都在,排除是入室抢劫。而且门是从里面打开的,作案的是死者认识或者熟悉的人。”王毅分析着案情。
“慕姐,会不会是仇杀?”
“不会。对方显然一开始没有想过杀她,凶器都未拨出便离开了,应该是被吓倒了。”
“法医到了吗?”
“到楼下了。”
“秦医生,麻烦了。”慕一校客气了一句,便又来到了墨九身边。
“我朋友早上走的时候给我留了条子,另外昨晚上十一点到家我也有证人,而且我搬到这里还不到一个月,并未见过死者。”未等慕一校问,墨九便先交代清楚了。
“鉴于你是报案人,待会请跟我们到警局做个笔录。”
“没问题。”
随后,墨九及保洁阿姨跟着慕一校他们去到了警局,做了一遍笔录,保洁阿姨做完笔录就离开了。
“怎么?等我请你喝茶?”慕一校看墨九站在门口没有离开的意思,陶侃道。
“我在想,你当警察是不是因为我哥?”还未等慕一校反应过来“我哥叫墨寒”。直到墨九的车子开出了警局门口,慕一校才回过神。
墨九这几天一直在公寓待着研究剧本。司墨倒是每天都来,早上走之前会把午饭给她做好,然后晚饭之前会赶回来。
期间,林安深来过一次,无疑是询问顾子苏的下落,墨九只告诉他,子苏回乡了。
顾子苏回乡的第二天了,便和外婆一起将胡欣葬在了外婆家后面的那一片竹林里,外婆说正好可以陪陪她了。
外婆倒是出奇的冷静,顾子苏以为外婆会很伤心,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
“下辈子,别在执迷不悟了。”快80岁的老人,蹲在墓前,那双布满皱纹的手不停地抚摸着墓碑。墓碑是在顾子苏回国之前,外婆在家提前弄好的,上好的檀木,刻着“爱女胡欣之墓”上面再无其他。外婆懂她也懂胡欣。
执着一生,到死也不能圆满。
胡欣的本意是要让她把自己的骨灰带给顾清年的,可是外婆说:“就葬在这里。爱情,苦了她一辈子,困了她一辈子,活着的时候她说不通她。现在她不在了,她就替她做一回主。”
“外婆。”顾子苏扶着老太太起身。
“这几年,苦了你了。现在她都不在了,你也就别再怪她了,也让自己好过些。”老太太握着顾子苏双手,两行泪顺着脸颊留下。
她是外婆带大的,从小就跟外婆最亲,也是外婆最疼她。握着外婆那双苍老双手,不停的点头。
“好孩子。”
“外婆。”这一刻,再也止不住,似乎所有的委屈倾泻而出,抱着外婆嚎啕大哭起来。
这几天,顾子苏陪着外婆,赶集,山间田野摘菜,赶鸭。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没有了世俗得烦恼,质朴的邻里乡亲,简单的一日三餐,抬眼望去田野风光尽收眼底,好不惬意。
只是,总是要离去的。顾子苏待了一周,离开的那天专门绕道去了C市,看望了顾清年。
顾清年还是住在那栋老房子里,两层楼,周围都写着拆迁的字样,已经没有几户人了。顾子苏去的时候,正好看见顾清年坐在门口的石凳上,这个已经垂垂老矣的男人当初也是宠爱过自己的,小时候他总是坐在那张石凳上看着她在门口的青石板上跳来跳去。
“爸。”毕竟他曾经还是很疼爱自己的。
顾清年缓缓抬头,双手撑着石凳站了起来,那张已显老态的脸庞有些震惊。
“子苏?”他伸出手抓住了顾子苏的手,声音也不再似年轻似洪亮。不过也才50多岁的人,怎会老成这样。
“是我,我是子苏。”还是哭了,顾子苏以为自己再见顾清年是不会哭的,毕竟当年她苦苦哀求他带她走,他却狠心的把她关在了门外。
“回来了?”
“嗯,回来了。”
“走,进屋。”顾清年拉着顾子苏进了屋“你先坐”。顾清年走进了厨房,不一会便拿出好多吃的。有酸奶,苹果,桃子,还有巧克力。这些都是顾子苏小时候最喜欢吃的。
“瘦了,瘦了,多吃点。”顾清年把食物一个劲的往顾子苏怀里塞。
“好,我吃。”顾子苏喝着酸奶,泪落在酸奶盒子上,一滴接着一滴。顾清年就坐在旁边看着她吃,没哭,就像小时候一样看着她,眼里是一贯的宠爱。
“她对你好吗?”
顾子苏摇着头,已经哽咽的说不出来话了,将头埋的越来越深。
“是我害了你。”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外面的青石板,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说她小时候,唯独不提他狠心不要她那件事,不知不觉已经黄昏了。
“爸,我要走了。”顾子苏打断顾清年的话“我以后可能不会再来看你了”对着顾清年深深地三鞠躬,便要转身离开。
“子苏,爸爸对不起。”顾清年看着顾子苏的背,终究还是哭了,老泪纵横。
“我不怪你了。”我病了,病的很重。她终究没说出口。
顾子苏没有回头,大步离开了。走出门口,便看见了林安深。
林安深来了很久了,只是不好进去打扰。
“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阵了。”这里,林安深来过一次,悄悄跟着闫妍来的。
“子苏,别走好不好?”林安深突然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她,将脸深深地埋在她的颈项里,他在哭,顾子苏感觉到了。
“安深,你别这样。”顾子苏刚才本就哭红了双眼,这下泪更止不住了。她原本不是爱哭的,这几年倒让她改了脾性了。
“别走,好吗?”傲娇如他,这一刻竟是乞求。
“安深,你先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