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我来到一条河边，大声喊着：
“过渡——”
“过渡——”
不一会，我看见一个老人把船撑了来，看见老人，我跟他说：“爷爷，我过渡。”
老人看看我，问我：“你喊我爷爷？”
我点点头。
老人说：“我老了？”
我说：“难道你不知道自己老了吗？”
老人也点头了，老人说：“知道。”
这条河离我家有好几里，但我要经常到这儿来，我要去远方，就得在这儿过渡，每次到河边，我都大声喊道：
“过渡——”
“过渡——”
那个老人把船撑了来。
有时候只见岸边有船，没看到老人，我又喊：
“过渡——”
“过渡——”
喊声中，老人走了来。
有好久好久，我都在这儿过渡，老人把我渡来渡去。当然，不只老人在这儿过渡，还有好多人，也在这儿过渡。一天我们几个人一起坐船过渡，一个人问着老人说：“老人家，你在这儿撑船好多年了吧？”
老人说：“好多年了。”
又一个人说：“我做孩子时，就坐你的船在这河上过来过去。”
老人说：“在送你们过来过去时，我就老了。”
老人又说：“时间就像河里的水一样，流走了。”
我们都点头，都说：“不错，时间像这河里的水一样，流走了。”
以后又是好久好久，我仍到河边过渡，一到河边，我总喊：
“过渡——”
“过渡——”
老人应声而来。
也有例外，一次又到河边，看见船，没看到老人，我又喊：
“过渡——”
“过渡——”
老人没有出现。
我再喊：
“过渡——”
“过渡——”
老人仍没出现。
我就站在岸边等着，站累了，我坐在船上。
在我坐上船时，一个孩子走了来，孩子看着我说：“爷爷，过渡。”
我看着孩子，问他：“你喊我爷爷？”
孩子点头。
我又问：“我老了？”
孩子说：“难道你不知道自己老了吗？”
我点点头，我说：“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