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居内,玉千秋坐在与君无邪初次相见的地方,独自一人喝着闷酒。
四姐被蝴蝶君救下,但是却消失无踪,生死成谜。
而拥有地首令的君无邪几天前也离开了天地居,不知去向。
大哥那边也联系不上,北辰王朝的事,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
虽然天地门的杀手还在他的掌握中,但是他现在就像一个瞎子,看不清如今局势。
玉千秋并没有用真气解酒,但是因为职业的缘故,这些酒,并不能让他醉。
“朋友,拼个桌?”
玉千秋倒酒的动作一停,这句话,好像很耳熟。
来者不待玉千秋回应就坐在了他的对面,深吸了一口气。
“朋友就喝这种低劣的酒吗?我这有一瓶沁雪幽兰,不知道朋友敢不敢喝?”
玉千秋一抬头,直直的盯着对面的陌生人,还有桌子上那个熟悉的酒瓶。
确实是沁雪幽兰。
“我以为你回去了呢!”
“说实话,我现在非常想回去,可惜啊,有的人想让我永远留在这,哎!”
嗯?
玉千秋是个聪明人,瞬间听出了来者话中有话,而且听这意思,似乎还是天地门的人所为。
玉千秋眉头一皱,他们几人一直是他在负责,为什么他没有接到通知?
“影子,查一下这几天的悬赏任务!”
一个一般人看不到的阴影遁入黑暗,向着天地门最神秘的总部而去。
玉千秋拿起沁雪幽兰,给自己倒了一杯。
“无论你信不信,此事与我无关。嗯?水?”
“我要是不信就不会来见你了,沁雪幽兰这种珍贵之物我也只有一瓶,上次就喝光了,现在有水喝就不错了。”
“额……算了,水就水吧!你来找我就这件事?”
“不然呢?这可是关乎我们几个生死的大事。”
玉千秋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冷静,冷静,一定要维持自己的公子形象。
“对了,我见到天首了,就是我们初次见面,坐在隔壁的那个人!”
………
玉千秋举杯的动作一滞,那一天的记忆浮现脑海,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想起来坐在他旁边那人的样貌。
换在平时如此不正常的事,早就引起他的注意和怀疑了。可是冥冥中有一股力量,一直在抹消那个人的存在感,让他在不知不觉间忽视了某个人。
“原来,就那么近!”
“天首有说什么吗?”
“没有,天首说这是年轻人的事,应该由我们这群年轻人来解决,不过他倒是说了一个故事!”
来者静静地说,玉千秋静静地听,无论如何,天地门已经不能从这场闹剧中脱身了。
另一边,百花阁内,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坐在凉亭内,彼此面面相觑。
“知道吗?我从来都不想当这个国君,到现在依旧不想!”
北辰元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默不作声!
“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你可能会死的!”
“我本来就是一个牺牲的棋子,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也没人在乎!”
“我在乎!元凰大哥!”
北辰仲远一声大哥,北辰元凰的动作一停,抬起头盯着对方,两双眼对视着,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你就是我大哥,神武候就是你亲生父亲!”
终是少年心性,北辰仲远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堂兄就这么带着满心遗憾而去,忍不住道出了实情。
可是北辰元凰却没有反应,仿佛早就知道此事。
“你知道?”
北辰元凰点点头,不错,他早就知道。
北辰仲远一脸疑惑,继而转变成愤怒。
“你怎么这么平静?你不该恨我吗?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就不用带着虚假的面具活这十几年,你就可以和神武候相认,你就可以一家团聚。如果不是我……”
北辰仲远声音哽咽,趴在桌子上。
神武候如此,北辰元凰也是如此,明明是因为自己才让他们父子不能相认的,为什么他们不恨自己?甚至还要舍弃性命的保护自己!
北辰元凰伸出手想要安慰北辰仲远,伸出的手在空中停了许久,最后一声叹息,还是收了回来。
“曾经我也恨过,我恨神武候为什么能舍弃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要让你登上王位,我恨你,为什么在他心中,我比你还要重要,那时候,我恨不得杀了你,了却这一切。”
“后来我想明白了,无论是你还是我,还是我那无情的父亲,谁不是个可怜人?”
“我至少当了十几年太子,有个国君父亲,长孙皇后也待我极好,我至少光明正大的活着。”
“你只能躲在侯府里,小心翼翼的活着,无法享受亲情,无法体验友情,甚至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你可比我惨多了!”
“每次想到这里,对你的恨就释怀了。”
“至于神武候……他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啊!”
“当了十几年太子,最后登上王位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弟弟,也就是你的父亲。”
“而他深爱的女人,只能嫁给北辰国君,成为万人敬仰的长孙皇后。”
“而他的儿子,只能弟弟和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抚养长大,每看上一眼,都让他难受!”
北辰元凰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眼前浮现出长孙皇后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作为长孙长女,她只能嫁给北辰国君为后,虽然她喜欢的那个男人也喜欢她。
她穿上红色婚袍的那一天,独自一人在皇宫门口等了良久,她告诉自己,如果他来了,自己就跟他走。
放下北辰与长孙的一切,跟着他一起浪迹江湖。
那一天,他没有来!
北辰国君非常尊重她,两人只有夫妻之名,却没有夫妻之实。同房那一夜,国君在武侯府和神武候喝的大醉,她一人在皇宫内,也喝的大醉。
再次见到神武候的时候,他抱着一个孩子,那是他的儿子,名叫北辰元凰。
而她的名字,叫长孙元凰!
神武候把他的计划全盘托出,她在想,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才会让自己的儿子当一个注定抛弃的棋子。
后来一想,似乎神武候本来就是个无情人,无论是对她,还是对那个孩子。
或许她和这个孩子在神武候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但两人加起来,也可能比不上北辰王室的正统。
她把孩子抚养长大,就好像是她自己的孩子一样。
北辰元凰在武侯府见到北辰仲远的那一天,长孙皇后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他的身世还有神武候的计划。
“我用了三年时间劝慰,开导自己,但是一直有个疑问在我心里挥之不去,神武候舍弃自己所爱,甚至牺牲自己亲儿子,要保护的究竟是什么!”
“直到那一天,国君给我看了先祖自传,我才明白。”
北辰仲远止住了哭泣,抬起头看着北辰元凰。
为了北辰延续!
“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为了北辰延续,咱们已经牺牲了太多,太多!”
“如果你失败了,断送的不止北辰王朝千年基业,还有我们的付出。”
“不为了自己,就当是为了神武候,为了我。答应我,当一个好国君,好吗?”
北辰元凰伸出手擦拭着北辰仲远脸上的泪珠,自己的眼眶变得微红。
“你还不知道你的母亲是谁吧,我给你讲讲你母亲的故事吧。”
“她是长孙皇后的亲妹妹,化名慕容清,嫁给神武候生下你之后就重伤身亡了。”
“父亲他们兄弟两个,都喜欢上了长孙家的姑娘,可惜,都没有好的结局。”
北辰元凰做到北辰仲远的身旁,拍打着他的肩膀,兄弟两人彼此安慰着,舔舐着伤口。
不远处的阁楼内,神武候默默擦拭着手中银枪,兄弟两人的交谈夹在风中,传到他的耳边。
北辰王脉传承千代,千代之后,龙气与王脉合一,再也不会出现灵根断绝的情况了。
他把这条信息从先祖自传中抹去了,没有告诉任何人。
无论是谁挡住了北辰的未来,他和他手中银枪都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