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宋清脚步不停。一日赶到宋家庄外,见天色已晚,四下无人,便来敲门。庄客开了门,放两人入去。两个入了庄,直奔家中来。婆惜听见有人来,便出来观看,见了兄弟二人吃了一惊,便道:“哪个让你两人归来,快快走了!”宋江问道:“家中老父与你可好?”婆惜道:“老父刚刚睡下,我也好好地,你们在江州做下的事,已传到这里,本县差下那两个赵姓的都头,每日来查看,管定了我们,不得转动,只等江州文书到来,便捉我与老父,下在牢里监禁,听候拿你。日里夜间,有一二百人巡视。你不要迟疑,快快走吧!”宋江闻听,顿时失色,便对宋清道:“快去唤醒老父,收拾细物,一同上山。”宋清便入后堂,婆惜忙去收拾细软。宋江叫来庄客,吩咐准备车子接应,用之物带上。愿去的留下同往,不去的发给银两去自寻别主。宋清扶出宋太公,请上车子,将一应物件都装了,闫婆也婆惜同车坐上。宋江催促启程,众人便出庄门,望大路而来。行出庄门,婆惜忽的想起与宋江做得衣服还在家中,便与闫婆说了声,转身入庄去取。宋江催众人行了一二里路,不见婆惜在车上,便问闫婆,闫婆回说:“去庄里了。”宋江闻听,暗叫不好。这时张横、张顺兄弟赶到。宋江道:“你兄弟二人如何来了?”张横道:“哥哥下山,天王与军师恐你有失,特令李逵、阮家三杰与兄弟二人下山接应。”宋江道:“来的正好,你们兄弟先护送太公车辆先走,我与宋清回庄寻找婆惜,随后便来。”张横道:“哥哥放心,阮家三兄弟与李大哥马上就到,我让他们接应哥哥。”
这时庄子四周突然喊声大举:“休要走了宋江!”火把一片明亮。宋江听了叫声:“不好!”提了朴刀望庄子便去,宋清也提刀便走。张家兄弟见此,催促车辆快行,众庄客推了车子消失在夜色中。
知县接了公书,着落捉拿反贼宋江。便两个都头与张文远同往宋家庄捕捉。赵能、赵直两人兴致勃勃,心里道:“这下宋家完了,我赵家可要扬眉吐气了!”越想越得意,驱赶工兵快走。张文远则是低头叹气,心里想道:“宋江这厮真不是安分守己的人,杀了人,又反叛朝廷,如今犯下这般罪恶,他倒是一逃了之,婆惜怎么办,捉了去是要被问斩的,这次又没有理由来救他,只有见机行事了。”转眼宋家庄在眼前。赵能、赵直吩咐士兵把守庄门,便带众士兵进庄捉人。
婆惜急匆匆走回家中,取了2衣服便出门。突听得四下里喊声大叫:“休要走了宋江!”赵家兄弟便冲入庄来。婆惜见庄门已有士兵看守,火把照得如同白昼,只得转身奔入村里来,寻找藏身之处。早见庄内九天玄女庙,只好推开庙门,乘着月光,进入庙里来,寻找躲避处。前殿后殿看了一回,安身不得,心里越慌,见殿上有个神厨,婆惜掀起神帐,往里面探身便钻入神厨里,做一团在里面,大气也不敢喘。
赵家兄弟进了宋家,见屋中无人,只有些粗重家什,便知人已去了,便捉几个没有走的庄客来问。庄客初时不开口,哪里经得住拷打,便说了宋江兄弟回家接取家眷一事。赵家兄弟闻听,大怒,再问:“走了多久?”庄客道:“刚刚离去!”另一个庄客道:“刚刚还看见宋江妻不曾离去,在庄上没走。”赵家兄弟闻言大喜,喝令士兵搜寻,定要找到。张文远先是听说送家人都已离去,暗暗自喜。后又听说婆惜没走,还在庄内,便暗暗叫苦。赵家兄弟在庄内搜了一遍,未见婆惜踪迹,便令士兵分散开来,仔细寻找,定要找到。
婆惜见外面四下里士兵在搜寻,心内便是惊慌。只听赵直说道:“进去庙中找找。”脚步便响在外面,借着月光,只见赵直、张文远两人推开庙门走了进来。赵直殿前殿后搜了一个遍,一无所有。举了火把来照神厨,婆惜惊得一身冷汗,浑身乱抖,连神厨也动了起来。赵直道:“有了!这里面躲了!”说着将火把交与张文远拿了,掀开神帐一看,婆惜果然躲在里面,便一把揪了出来。张文远见揪出婆惜来,大惊失色。赵直冷笑一声,便问婆惜:“宋江哪里去了?”此时婆惜反而镇定,心不跳,手脚身子也不抖了,睁着杏眼,怒目而视。赵直见状揪婆惜头发怒道:“宋江哪里去了!”婆惜只是怒目相对,并不回答。赵直愤恨到了极点,“啪”的一掌打在婆惜粉嘟的脸上,血顺着嘴角流下,兀自不说话。张文远哪里见得婆惜挨打,大喝一声,冲上前去,横身护在身前,斥责道:“干什么打个女人!有本事找宋江去!”赵直“嘿嘿”一笑,道:“早就听说你与这女子有染,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放你妈的臭屁!”张文远急了,竟然骂出了一句脏话:“这是我的姐姐,你再赶打,老子对你不客气!”赵直道:“你不客气,又能怎样。”张文远大怒,一头向赵直撞去,赵直不曾提防,被撞了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张文远对婆惜道:“姐姐快走,这里有我!”婆惜忙向外就走,赵直见了,爬起身子,举刀大叫:“贼婆娘!你往哪里走!看刀!”说罢就要举刀追上前去。两脚却被钉住一般,迈不出步子,赵直低头观看,张文远早已扑身在地,双手紧紧握了赵直的右脚,哪里还走得了。赵直怒气冲天,大叫:“张押司,你给我松手!”张文远也不答话,只是两手紧握脚踝,死不肯松手。赵直气急,用左脚猛踢张文远双手。婆惜见状,泪流满腮,失声道:“张哥哥松手吧!妾死不足惜,自有宋三郎报仇,你松手吧!”张文远道:“姐姐你如仙女一般,岂容他人伤害,小弟为姐姐而死,死得其所!”赵直大怒,骂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张文远,再不松手,我就不客气了!”张文远哪里肯听这些,兀自死命不放。赵直举刀望张文远后心扎下,张文远自是一声不吭,赵直第二刀又扎下,张文远抽动一下身子,气绝身亡,两手都没松开,自是死死相扣。婆惜见张文远为救自己身死,一声哀叫便扑了过来,扶尸痛哭。赵直坐在地上,双手用力去掰张文远扣住自己脚的双手,好不容易分开,便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举刀骂道:“贼婆子死都护照你,今日哪个还来护你。”举刀向下就剁,说时迟,那时快两个刀光一闪,赵直已尸分三段。宋江、宋清两条朴刀同时砍下。婆惜见了宋江,喜从天降,怒放悲声。宋江道:“快走!此地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