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夫是家里独子,要供牌位,梁原第一次去给陈家打扫就发现,挂着的家谱里陈大夫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陈乃安,妻陈信氏。梁原很亲近这个叔叔,当初家里一连串的事儿,陈大夫也跟着上了火,闺女走了没几天老头也没了,那几天梁原没心思管别的,老头非要自己回家也没人太注意,结果没两天他们大队的队长就来找了常山,老头留了个草药堂给他们两口子,最后交代的就是让他们帮忙跟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儿并骨合葬。
陈大夫是个爱说笑的性子,进了屋笑就没停过,笑呵呵接过刚睡醒迷迷糊糊的小周周,嘴里打着响逗着,小丫头眨眨眼,没哭,把小手指伸进嘴里裹着,边裹边瞅陈老头。陈大夫笑了,顺手从兜里掏出来个奶嘴,让梁原用热水烫了给孩子用。“我在公家的医院看了不少孩子,人家说带这玩意儿就不怕往嘴里瞎塞东西了。我看看小周周,诶呦,小丫头,快快长大,长大陈姥爷教你治病嗷!”
陈大夫回家那些医院的大夫领导们给拿了不少礼物,老头也没推让,这要是当年想让他看病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老头坐着北城过来的专车回来,在公社上了常山爷仨赶着的马车,心里寻思,自己还真是穷命,北城的大汽车坐不惯,坐上就迷迷糊糊,就爱坐家里的马车,稳稳当当,还透气。陈大夫一早就打算好要住常山家了,让梁原种菜也是要往这边带的,自己粮食关系被调到省里了,老家的自留地和粮食就不能再分了,不过倒是月月都能领公家的票和钱,不但够自己用,就是常家有个急事他也能帮上一把。
屋里饭都做好了,老头回来的时候有人塞了两只熏猪蹄,梁原也没客气,剁成小块也放盘子里了,加上家里的蒜苗熬的汤,一共五个菜一个汤,差不多是一家人过年的伙食了。陈大夫吃的津津有味,出门一年了,吃的伙食都不地道,还是到了家这口饭香!
一顿饭吃完,老哥俩一人喝了半茶缸半拉山,常苏去厨房给煮奶茶了,常山一直不咋爱喝酒,吃了饭就跟媳妇儿去大哥家烧炕了,今儿还是陈大夫回来头一天,得烧锅水好好洗洗,接风洗尘。两口子过来烧炕烧水,打算晚上让梁老爹和常忱过来陪陈大夫住一宿,回去给南炕也得拉个格挡,往后几个小子走了家里就住得开了。
常山一边蹲着看柴火,一边跟媳妇儿唠着嗑。“陈叔真合计着要跟咱过?”“陈叔不是早就说了嘛,当初俺怀上周周那阵,陈叔就说了,跟周周投缘,往后就跟咱在一块住了,要看着咱周周。”常山听了一皱眉,当初陈老头是说过这么句话,可他没当真,这样看来都是真的了?“那他还说要教闺女看病,也是真的?咱闺女真得学那么累的?”梁原一听,乐了,一瞅常山,果然皱着眉,一脸不情愿,“你傻呀,他说教,那是不知道周周是小闺女,以为是小子呢,现在周周是闺女,往后他要想教,咱就说听孩子的呗,孩子真想学咱也不拦,孩子要不愿意陈叔还能硬来咋滴?”梁原憋着笑冲常山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