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跟着出了门,那三个人已经快速的走到了走廊的另一边。
女仆在招呼那两个男人,给他们带路开门。
南浔皱起了眉头,明明是这家的女仆,但是给人的感觉怎么像是做贼一样的,专门把外人往自己主人家领呢?
“南浔小姐。”白桦追了上来,阻拦了南浔。
前面的几个人,他也看到了。猜到了恐怕会发生什么事情,但这件事不是小小的南浔可以掺和的了。
“还是请南浔小姐回去一趟,把这里的情况和你母亲说了。那边的事情,我会先过去跟着。”说完摸了一下脖子上的项链,很好看的墨绿色,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样子。
但是白桦触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确实无可奈何和一言难尽。
“总之,主人能够找到我在哪里。”
南浔看了一眼已经没有人的方向,点点头。转身回到了宴会厅内。
看南浔回去了,白桦松了一口气,专心的往走廊那边追了过去。
其实真出了什么事,也不是司家,和他原本是半点关系都没有的。但是偏偏南浔看到了,追了出来,连带着他。现在主人还在这里,要是出了点什么变故,那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于是,他没有选择,只能追出去。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知道是这么大型的宴会,连主人都会过来,但是偏偏自从出了门,就没见有什么人守卫。
只是到了拐角,白桦就发现了不对。
与其说是没有防备,不如说是被人调到了别的地方。
他发觉这似乎是一件有预谋的事情,不是他一个人单刀直入可以解决的了。
想要回去,至少找几个守卫,跟着他一起过去找人。
熟门熟路的,说不定还能轻松点。
但是一转头,黑暗里闪过一道无声的光。连闷哼都没能发出一声,白桦就直接倒下了。
为了不发出一点声音,倒到一半的时候,有个人的臂膀伸出来,接住了晕过去的白桦。
是一张扭曲的笑脸。
他们不是不能杀掉白桦,只是今天这个盛大华丽的舞会的背后,他们这群地下的老鼠们,需要一个活人的祭品。
白桦就是一个极好的选择。虽然他们也不知道白桦是谁。
但是,反正都是人,有什么不一样吗?
“带走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决定了白桦的生死。
南浔从门缝里看到了白桦突然倒下,但是被一双手臂拖走的事情。想到白桦说的话,马上就跑去告诉自己的母亲。
虽然白桦也很讨厌,但是真的不想他死掉的。
南浔的心里隐隐有预感,这次要是慢了,就再也见不到白桦了。
虽然五岁,还不知道死亡到底是什么。只是人睡着了,灵魂到了另一个地方。
母亲已经被一群人堵死了。即使是南浔,也没办法从这些忙着离母亲近一点的人群中穿过去找自己的母亲。
“让让——”
“让让——”
南浔试图和他们讲道理,但是没用。离开了那个光芒万丈的地方,谁还知道你是哪根葱啊?
被南浔的声音吸引,本来就不悦了,妨碍他看那个王后一样的女人。看到南浔的个不大的小孩子的时候,这种不满就更明显了。
也不知道是谁,居然在这种宴会带这么小的孩子过来。
“去去!”像是驱逐小猫小狗一样的,试图驱逐南浔,然后继续回头进行他的欣赏。
“母亲,母亲!”南浔没有办法,只能大声的喊叫。
但是传进去的声音,永远只有那么一点。她的声音太小了。
和母亲说笑着的,主家的邢夫人,“怎么,好像有谁在叫母亲?”
她是记得今天司夫人带了司家的嫡女来了的,但是现在南浔并不在她的身边。
“嗯。”面不改色的,早就听到了南浔的呼唤的母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是南浔。”
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走出去。
被她的气势所镇压,一直围堵的人群自发的让开了一条康庄大道,露出了在后面哭泣的南浔。
“怎么了?”并没有安慰,也没有因为南浔哭的稀里哗啦的就觉得南浔打了她的脸而远离南浔,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在合理的位置询问着合理的话。
但是她也发现本应该跟着南浔的白桦不见了。
而白桦是不会违反她的指令的。所以南浔哭泣,大概就是因为白桦出了什么事了。
“真是没用。”她蹲下了,用自己的手帕给南浔擦拭着泪水。
南浔已经哭成了泪人,抽噎着说不出话,只能尽量的往门口的方向指着。“白桦,白桦不见了!”
与邢夫人面面相觑一眼,邢夫人也发觉今天的守卫好像不太严谨,担心出了什么事,连忙安排人过来。
蹲下来安慰南浔,“南浔,你先别哭,告诉邢姨,刚刚你看到什么了?”
南浔也知道现在不是该哭的时候,抹抹眼泪,“看到有人出去了,然后白桦也出去了,就被人打晕了,不见了。”
虽然有点语言表达不清,但是大致的意思还是听懂了。
怕不是有什么阴沟里的老鼠偷偷摸了进来。
站起来对司夫人时,面上依旧是笑意慢慢,“哎呀,那就麻烦司夫人先在这里代我主持一下大局,我去去就回来。”
“嗯。”母亲点点头,应了。
“走吧。”拉着南浔,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坐下,端起了原来那杯茶。
略微有一点的心不在焉,喝一口,已经冷掉了。
招手换了一杯新茶,“南浔觉得,白桦会死吗?”
死?
冰冷冷的词。南浔浑身一凉。“死是什么?”
母亲转过头来,眼里第一次有了其他的波动,“南浔想知道死是什么意思吗?”
南浔不想知道,但是母亲一直看着她,想到母亲的教诲,无论何时都不能说不知道。而自己刚刚说了。
“想。”南浔道。
捏着茶杯的手重了一点,也不知道母亲在想什么。
好像是过了几分钟,好像的过了几个世纪。母亲起身了,拉着南浔,“既然想,那就跟我来吧。”
这对于南浔来说,是成年的婚礼。
年纪还小,但是早早便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样貌。
把南浔生下来的是这个女人,教导南浔日后要活着富贵高贵里的也是这个女人,教导南浔逃离这个世界的还是这个女人。
南浔从来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不知道她对她是怎样的感觉。
南浔只知道,她所希望得到的东西,又一次的支离破碎了。
就算有人看到了司夫人中途离席了,因为人家身份太高,主家的人不在,也没人敢问一声。
所到之处,不过弯腰低头见好。
和刚刚面对南浔时完全就是两副嘴脸。
邢夫人应该是母亲为数不多的闺蜜好友了,虽然嫁人之后她们真实的感情到底好不好也没人知道。
装嘛,谁都会。
虽然这种大型的舞会宴会她们往往都会一起行动,但是私下邀请邢夫人来司家的时候还真是不多。别人那就更少了。
带着南浔穿梭在不同的房间走廊,母亲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自从出了门,她就松开了南浔的手。
本身就是小小的人儿腿很短,再加上母亲也没有要等南浔的意思,走的又快又急偏偏表面看不出一点的模样。端庄大方一点不落。
南浔不敢叫住母亲,她现在的样子好像很可怕。
只能尽力的拉起自己的裙子,拖下自己的鞋,跟着母亲一路的跑。
终于,跑的脚红肿了一大片,母亲停了下来,停在了一扇房门的面前。
她在等南浔。
看见南浔跑的头发凌乱,鞋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又是摇头。
摇头,这是她对南浔做的最频繁的一个动作了。南浔几乎每天都会看到她对自己摇头。前提是这天她能看到母亲。
等南浔慌慌张张的追了过来,她推开了那扇门。
这远远不是终点。因为门的后面只是楼梯。
螺旋式的蜿蜒而下,没有点灯,底下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光景,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要把所有走上去的人都一口吞掉。
南浔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她有点害怕了。
母亲才不会管南浔是不是害怕,率先进去了,也没等南浔。
“南浔,外面也是一样的黑。”
果然,一回头,刚刚只是想要追上母亲,但是不知不觉就到了一个这么黑漆漆的地方。
黑漆漆的楼梯黑漆漆的走廊,也不知道是哪个比较恐怖。
咬咬牙,南浔走下了楼梯。
母亲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一回事,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在意南浔选择的到底是那条路。
她只是把南浔带到这里来而已,怎么走,还是要看南浔自己的选择。
“母,母亲……”南浔不敢大声的叫唤。
“嘘——”停在楼梯口的司夫人对南浔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同时把南浔的嘴巴捂住了。死死的。
一条打开的门缝,不知道是母亲推开的还是它本来就在那里。等着不经意经过的人们看到里面罪恶的光景。
是白桦。
被架在了铁架上,舌头被连根拔起。一根铁丝,直接从指甲缝里穿了过去。他的身上被换了一身白色的衣服,那鲜艳的红色是那样的刺目。
白雪中的火焰,燃烧的却是罪恶的颜色。不带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