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落,雷鸣
那一声巨响将整个王国的人从睡梦中惊醒,但是只有边镇的人们出门观望,将一个个破碎的身体搬出,看着在大雨中久久不熄的火焰,似哭似笑。也就没有人注意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从黑暗中冲出,然后在废墟边缘躺下与尸体靠在一起,最后被人一起搬了出来,直到黎明。
直到黎明,雨浇灭了火焰,第一缕阳光穿过乌云,那高镇中的贵族和王室,才知道是什么惊扰了他们的安睡,但是他们在意的却不是这些。因为拉森统领死了,卫军没有头领,在黑夜被众多海贼冲入高镇,烧杀抢掠,最后却只得到几个海贼的尸体,国王大发雷霆,召开了王国会议,大王子,二王子,权势贵族,弘治等都在场。
“说!为什么那些低劣的海贼可以进入我的王国,甚至攻入高镇,来到我的卧榻之地?!说!弘治!你不是负责治安的吗?昨晚你的人去哪了?还有拉森呢?他人呢?竟然现在还不来,好大的胆子!”
整个宫殿中都呼啸着国王莱昂纳多?马库恩的声音,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回话,都低着头安静的听着马库恩的怒吼,包括尼尔森。
在不断的咆哮之后,呼吸急促的马库恩终于停了下来,他喘着粗气,将一旁一个老奴端过来的茶水喝完,直接丢到弘治的身上,吼道:
“说!你昨晚都在哪?治安官呢?都死了吗?!”
弘治没有躲,让茶杯砸在自己额头然后碎裂,血液从额头流下,他跪倒在地,颤声说道:
“国王陛下,昨日我收到消息,有海贼船在不确定物终点站的海岸停靠,所以我当时就将治安官们集结,试图将海贼阻挡在边镇。”
“那为什么还有海贼攻入高镇,你是废物吗?!”马库恩冷声问道,拇指与食指摩擦,眼神看向弘治,却不在他的身上。
弘治心中一惊,将头狠狠扣在地上,说道:
“陛下,我虽然将治安官集结,但是这次行动我却是交给了雷蒙统领,一应事物都全全交由他负责,可是没想到海贼却如此狡猾,布置了炸弹,让治安官全军覆没,都怪我所托非人啊!陛下,奴才有罪!惊扰到陛下,罪该万死啊!”
马库恩看着发出惨叫的弘治,语气稍微温和,对着一旁的老奴说道:
“将雷蒙带过来。”
“是,陛下。”
弘治看着从身边走过的老奴,心中一松,他绝口不提昨夜追缴黑帮之事,将全部事件都推给海贼。因为如果他说出实情,让马库恩知道昨夜之事,竟然全因为他一己之私,让治安官离开岗位,最后全军覆没,让海贼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最后导致海贼进入高镇烧杀抢掠,那么他今天必死无疑。
弘治听着身后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贴在地上的嘴角翘起。如今治安官全军覆没,又有何人可以与他对峙?雷蒙,呵呵。
马库恩看着老奴离开,然后淡淡的说道:
“拉森呢?怎么还没有来?难道自知罪该万死,畏罪自杀了吗?!嗯!”马库恩说完扫视前方,但是依旧无人应答,他最后将目光停在大王子身上,淡淡的说道:
“罗兰,拉森不是你的手下吗?你来解释一下吧。”
大王子莱昂纳多?罗兰上前一步,躬身行礼,低着头语气沉重。
“昨夜拉森统领为保高镇安全,拼死御敌,已经壮烈牺牲,所以才迟迟不能觐见。”
“什么?!”马库恩先是惊讶然后冷漠的说道:
“死了也好,那倒不用我亲自下令了。”
“雷蒙统领到!”
门外传来一声尖叫,之前的老奴带着雷蒙走了进来,老奴回到马库恩身后,雷蒙站在弘治右侧,躬身跪下叩首,然后站了起来。可是还不待马库恩发问,在雷蒙身侧的弘治就已经悲愤的抓住雷蒙胸口。
“雷蒙!枉我念及情分,看你一直想要恢复贵族身份,所以昨日将任务交托于你,希望你可以借此功劳达成心愿,可是你却只自己一人归来,你把兄弟们还给我!”
弘治可谓是声泪俱下,悲愤中透着仿若被背叛的心哀,但是所说的话,却全然与事实无关。不提黑帮,也不提与马库恩所说的理由,只抓住昨夜的任务是雷蒙的,将责任全全推卸给他,甚至提出雷蒙想要恢复贵族身份,也只是为了让马库恩回想起当年的事。
马库恩看着与雷蒙纠缠着的弘治,眉头一皱,然后手一挥,两侧走出穿着盔甲的侍卫将弘治拉开,问道:
“昨夜治安官是否由你指挥?”
“是。”
“昨夜有海贼入侵你可知晓?”
“先不知,后知晓。”
“那治安官全军覆没与你有没有干系?!”
雷蒙沉默,然后点了点头。从雷蒙进殿,弘治就先声夺人,不让雷蒙开口一句,然后就到马库恩发问,可是所问的问题却都是弘治所引导的,与雷蒙所回答的又岂是一样?
“雷蒙你可知罪?!”罗兰大王子这时突然站了出来,指着雷蒙问道,国王马库恩撇了一眼罗兰,眉头一皱,而站在一旁一直一言未发,一动未动的尼尔森嘴角却是一翘。
“我,”雷蒙目光平静的看着罗兰,说道,“何罪之有?”
“你竟然还敢说自己无罪?!来人啊!”罗兰一声怒喝,但是周围却无人上前,因为无人敢上,既是因为说的只是王子,又是因为那人是雷蒙。就在这时,尼尔森突然站了出来走到雷蒙身前,对马库恩躬身,说道:
“父王,儿臣要为雷蒙统领请功。”
“你说什么?”罗兰嗤笑,却被马库恩摆手止住,他饶有意思的看着尼尔森。
“哦?你的意思是,雷蒙不仅无罪反而有功?”
“父王英明。”尼尔森奉承了一句,然后接着说道:
“据我所知,昨夜雷蒙统领在边镇一人击杀攻入城池的六十多号海贼,这是功。”
“那只是将功补过罢了。”罗兰不屑一笑。
“哦,”尼尔森看了一眼罗兰,表情微妙,然后看着马库恩说道:
“父王,儿臣这里对昨夜之事有另外一种说法。”
弘治和罗兰王子面色一变,却没办法阻止,因为马库恩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说说看。”
“是,父王。”尼尔森指着弘治,接着说道,“昨日弘治确实委任于雷蒙统领,但却不是为了阻击海贼,而是仅仅为了一己私欲,想要覆灭边镇中的一个黑帮,最后却导致全军覆没。”
“而且”尼尔森声音一顿,转而指着罗兰说道,“昨夜拉森统领遇害实在高镇城墙外,死于归来的马上,他之前去了哪?原因是什么,恐怕大哥最清楚吧。”
马库恩将目光放于罗兰脸上,看到了他脸色的变化,微微一沉,这时尼尔森亮出了他的利剑。
“拉森统领昨夜带兵去高镇外,似乎是因为弘治大统领的嘱托,恐怕是担心海贼吧。但是为何弘治大统领与拉森统领那么熟呢?难道弘治大统领也是兄长的手下吗?”
马库恩脸色更加阴沉。
“而且,弘治统领与拉森统领之事与昨夜海贼入侵,两事撞在一起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当然我自然不是在怀疑兄长,毕竟拉森统领死了,兄长才是最为难过的吧。”
罗兰脸色越来越红,最后指着尼尔森怒斥。
“血口喷人!我看是你与海贼里应外合还差不多。在那胡言乱语,你可有证据?!”
尼尔森脸上表情好像突然慌乱,跪在地上。
“儿臣只是猜测,觉得昨夜之事太过巧合,至于如何知晓,是儿臣在治安官中一个耳目口中得知。但此人现在只是一具尸体,自然不能开口作证。”
“荒缪,”罗兰来到尼尔森身边,躬身,对这个马库恩说道:
“父王,切不可听信谗言啊。”
罗兰还欲再说,马库恩微微摆手,看向跪在地上的弘治,淡淡说道:
“拉森是否是你叫去的。”
“陛下”弘治微微抬头,“奴才所说句句属实啊,奴才虽然向拉森统领借过兵,却决然没有叫他出城啊,也断然不敢与海贼勾结啊,陛下!”弘治将勾结海贼的嫌疑从大王子身上转移,心中却是疑惑,昨夜弘治为何突然离开高镇,他明明没有要求拉森前来。
马库恩听着弘治的话,却是在看着罗兰,他不在意拉森的死活,也不在意弘治是否与海贼勾结,他在意的是,弘治与拉森之间的关系。拉森是罗兰的手下,掌握高镇卫军,这是他允许的。但是他却决不允许一个王子将卫军和治安官都握在手中,这不是一个王子该能有的。
马库恩眼神闪烁,似乎在做着什么决定,这时门外突然进来一个身穿铠甲的侍卫,单膝跪下。马库恩看了一眼身边老奴,老奴走了过去,在侍卫身前俯身,然后似乎拿了什么东西回到马库恩身边,在他耳边低语,然后递了一张纸条。
马库恩看了一眼纸条,然后丢到前面的地上,说道:
“拉森昨夜收到情妇邀约,故而离开岗位,死了也属实活该。至于弘治与尼尔森虽说之事,谁对谁错,问一问证人便可知晓。来啊,带人上来。”
弘治面色一变,神情有些紧张,然后从他身后进来两个铠甲侍卫,二人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放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看到这人,弘治和尼尔森都隐隐一笑。
那人就是托马斯!
托马斯看到马库恩似乎想要挣扎着起来,却无力的倒在担架上。马库恩对他摆了摆手,说道:
“不必行礼,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招来,如有谎言,就去陪你的兄弟吧。”
“是,陛下。”托马斯神情一慌,紧张的回答。
“昨日为何集结,夜去边镇所为何事?”
“为了阻止海贼进城,危害陛下的安全。”
尼尔森眉头一皱,而弘治却神色平静,罗兰脸上已经露出喜色。
马库恩没有表情,对着两侧侍卫摆手。
“打十大板!”
“是!”
托马斯神色一紧,不知为何就被用刑。然后屁股上就传来剧痛,耳边听到弘治的声音。
“你最好实话实说,在陛下面前不得说谎,你如此说难道是在怀疑二王子对陛下撒谎吗?二王子难道会陷害我,污蔑我假言御贼,实则为己?”
尼尔森看着弘治眉头一皱,弘治此言看似训斥,却将之前之事简略的告知了托马斯,其实是在串通证词!
“陛下,小人糊涂!黑帮是真,抵御海贼也是真啊,陛下!”
“哦!”马库恩止住两侧侍卫,“那你说说看。”
“陛下”托马斯嘘了一口气,说道:
“其实弘治大人发现,黑帮乃是海贼的内应,所以就假装是浇灭黑帮,实则是为了抵御之后的海贼,却没有想到海贼如此心狠手辣,连自己人也不放过,最后才导致全军覆没。若不是弘治大人将雷蒙大人派去,最后雷蒙大人力挽狂澜,恐怕损失会更大。”
“哦,”马库恩看着满身鲜血,托着屁股的托马斯,对他的话有些相信,口中念叨。
“没想到黑帮如此大胆!若还有残余,统统剿灭。”
雷蒙面色一变,上前一步,躬身跪下说道。
“陛下,此次臣可以阻止海贼入侵,还多亏薪火盟的帮助,才得以将多数海贼浇灭,望陛下宽恕薪火盟。”
“如此,也可。”马库恩看着面前的两个皇子,跪在地上的雷蒙还有弘治,眼神闪烁,这时一旁的老奴俯身在他耳边说道。
“陛下,他们的话要信,却也不可全信,我看弘治统领与雷蒙统领关系似乎也没有那么好啊。”
马库恩思索一番,下达了此次会议的决定。
“弘治功过相抵,如今治安空虚,需立即补充。托马斯英勇有功,升为统领。雷蒙职责依旧,拉森已死,高镇卫军一职空缺,暂时由雷蒙担任。”
“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