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季弟左右:
二十夜接弟十九早信,知援贼已到后濠之外,弟乃因南岸之事十分焦灼。余不能派兵援救弟处,反以余事分弟心思,损弟精神,此兄之大错。
弟当援贼围逼,后壕十分紧急之时,不顾自己之艰危,专谋阿兄之安全,殷殷至数千言。昔人云:“读‘出师表’而不动心者,其人必不忠;读‘陈情表’而不动心者,其人必不孝。”吾谓读弟此信而不动心者,其人必不友。
余定于二十四日拔营起程,二十九日准至东流,即在舟次居住,以答两弟之意。弟从此安心做事,不可挂念南岸也。闻盛南表弟于十八夜回营,此心略慰。
十九夜之黑,二十早之雾,殊为可虑。过此两日,守事当少有把握。枞阳坝成后,桐城之贼由练潭来,尚隔水否?
此间各路,平安之至。景德镇之贼业已退净,不知其全由婺源回徽乎?抑尚在乐平与左、鲍相持乎?然该镇贼退,则祁门粮路业已通矣。两弟千万放心。兄移驻东流,祁、黟、休各军仍留此间紧守不动,不能多带兵勇救援弟处,惟弟应该之,亦实无强兵可带也。顺问近好。
来勇二人各赏翎一支、银四两,留此少停片时,此信另派亲兵及云岩亲兵送去。三月二十一日辰刻。
【译文】
沅、季弟左右:
二十日夜收到弟十九日早上的信,知道援敌已到后壕之外,弟因为南岸之事十分焦急。我不能派兵援救弟处,反道以我的事分散弟的注意力,损耗弟的精力,这是为兄的大错。
弟被援敌围追,后壕非常危急之时,不顾自己之艰难危急,专门忧虑为兄的安全,情深义重胜过千言万语。古人说:“读《出师表》而不动心者,其人必不忠;读《陈情表》而不动心者,其人必不孝。”我说读弟此信而不动心者,其人必不友。
我定于二十四日拔营出发,二十九日一定能到达东流,就在舟中居住,以答谢两弟的恩情。弟从此安心做事,不必惦念南岸。据说盛南表弟于十八日夜回营,我的心稍感欣慰。十九日夜阴黑,二十日早大雾,实在让人担忧,过了这两天,防守的事应当有些把握。枞阳堤坝建成后,桐城敌军由练潭来,是否还隔着水?
这里各路甚为平安。景德镇敌军已经退净,不知他们是不是从由婺源回徽州?还是在乐平与左、鲍相持?不过该镇敌人退走,祁门粮路就已经通顺了。两弟千万放心。兄转移驻扎在乐流,祁、黔、休各军仍旧留在这里坚守不动,不能多带兵勇救援弟处,还请弟谅解,也确实是无强兵可带。随信问候,希望一切安好。
来勇二人各赏翎一支,银四两,留此稍停片刻,此信另派亲兵及云岩亲兵送去。三月二十一日辰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