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时皇宫里便时常能看到那样一幅画面,温润的少年与倾城的少女时常并肩走在一起,而身后一直有一个娇小的身影无声跟随。
于是所有人都觉得宫里容颜绝美的大公主与同样绝尘的异国殿下相配极了,就连皇沫言也一度觉得相配极了。
幼年的时光即是如此的短暂也是如此的漫长,漫长的掩盖了少年间所有的桃花爱恋,短暂的让人来不及言说。
三个人在一起时男子会在一旁抚琴,女子会迎风轻舞,好似一对神仙眷侣,而少女则似他们当中的陪衬,一个只能看着他们幸福的旁观者。
在隆冬初至,郑学士应了皇帝的诏,在皇宫内院开了学塾班,以供众子公主学读,其中也有不少王孙公子家的孩童入宫陪读,皇沫言虽然自幼不受人待见,始终也算得上一个公主,在皇帝的眼中也自然算得上一个女儿。
其实说是教学,更多是以的诸多世家小姐的陪读为由,方便与皇子更多接触,以早日攀上贵胄。
皇帝一共只得六子,而公主一共有五个,皇沫言排在最后,是皇帝最小的公主,皇梓烟排行老大,虽不是皇后亲生但一直养在宫里,也似亲生。
于是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学塾女子中的首位,她长了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眉眼微微上挑添了些许魅惑,与生母韶华算是极其相似,虽年纪不大,但亦属于同龄女子中拔尖的。相对于比她小上三岁的妹妹,有了云泥之别。
站在一起也是那个让人先发现的,理所当然的学塾中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寄居在了皇梓烟身上,有公子中的仰慕,自然也有贵女的嫉妒,而对于同母同胞妹妹旁人甚至看都未曾多看一眼。
其因所有人都知,对于这个七岁便会随同母妃做戏的人来说,他们也实在喜欢不起来。
皇沫言觉得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实为幸事,特意挑了个比较偏的座位坐下,而左侧正是南褚煊。看着无人问津的少女,缓缓落座,他的眉头轻蹙。
坐在身后的少年突然用脚踹向了前面皇沫言的软垫,他用的力气极大,将少女踹的往前倾斜了半个身子,桌上的笔墨纸砚掉了一地。发出了巨大声响,引来众人纷纷注目,刹那间皇沫言再次成了众矢之的。
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皇沫言的身上染满了笔墨,显得格外滑稽,一时间嬉笑声传满了课间。
这一动静惹来了手握戒尺,右手拿册的郑夫子。
夫子拿着手里的戒尺走到了皇沫言的身旁,神情显得极其不悦。
他的声音有些苍老但却底气很足。
“不好好听学,我便去回了陛下,五公主想必也不用来了。”
他不耐的说下几句话准备转身离开。
“夫子,不是我,是尉迟岩故意踹了我一脚。”
少女稚弱的声音缓缓传来,声音不大不卑不亢。
却引来众人更多的嗤笑。
郑夫子回过头有些错愕的看了看坐在她身后的尉迟岩,沉声问。
“尉家公子她说的可是真的?”
“夫子,她撒谎。”
面容不善的男子瞪了皇沫言一眼,连连解释。他实在没想到一直受人欺凌的皇沫言会当面给他难堪,他家世代武将,父亲更是统领全军的振国将军,她不过一个不受宠的贱婢之女,竟敢与自己作对。
他的眼底升起一抹狠厉之色,伸出手指向皇沫言。
“夫子,是五公主,她仗着自己得宠所以压根不把夫子放在眼底,方才她便在睡觉!”
郑夫子摇了摇头,将戒尺在桌上狠狠一摔,怒气看向皇沫言。
“他说的可是真的?”
“不是。”
皇沫言直视夫子,眼神坚毅未有丝毫杂质,全不似撒谎的模样。
“夫子我能证明!“
一旁与尉迟岩交好的三皇子不知什么时候也站了起来。
“这,三皇子如何以为?”
三皇子鄙夷的看了看一旁的皇沫言,神情充满了不屑。
“我这个五妹妹自幼便惯会撒谎,从小就喜欢为了我父皇多去看她装病骗人。”
“这一次她便是在睡觉,觉得尉迟岩发现了她就故意撒谎诬赖尉迟公子。“
“真是不要脸!”
“三皇兄可曾亲眼见过!若是没有见过这番言之凿凿的又是从何而来!”
皇沫言觉得的手逐渐握成了一个小拳头,指甲嵌进了肉里。她从不是那种因为一点事就哭疼喊闹的人,亦不是那种喜欢与人随便争论的人,但更不是那种供人随意揉捏的软柿子。
“我……我是听宫中人说的。”
听得此言三皇子愣了,他没想到皇沫言会如此问,显得有些不知如何应答。
皇沫言的小脸因为怒气涨得通红,她猛的抬起头,正视眼前人,字字珠玑道。
“如此说三皇兄是没见过了,即是没有见过便如此听得旁人之言对人随意揣测,真是让做妹妹的觉得脸上汗颜。”
“你!我……”
三皇子不知如何应答有些求救的看了看身后的男子,尉迟岩也有些慌了,他指了指学堂众人。
“你们也看到了对不对?”
一众人连忙点头。
“我们都看到了。”
看到众人迎风倒向,皇沫言的小脸上溢满了不屑。
“我听闻狗能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
听到这皇沫言好似听到一声好笑的轻咳,但随即被重人的吵杂所隐盖了。
“你说什么!”
无数人怒视她,却又耐于虚心不敢争辩,然后只能低低指责,时不时有一些世家小姐微微低估。
“早就听说她从小就喜欢耍心机,弄手段。现在一看还真是如此。”
“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公主。”
“还公主?就是给我做倒夜香的奴婢我都不要。”
议论声此起彼伏,越来越盛,也越来越难听,竟是无一人帮忙,少女站在中央,她的衣衫被染满了墨汁,连脸上也是,显得既丑陋又可笑。
然后她在人群中看到了姐姐,姐姐在人群的身后静静看着她,皇沫言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欣喜,在看到姐姐缓缓坐下去的身影,那份欣喜却又僵在了心间,然后她嘴角扬起了一抹自嘲,她再等什么呢,她又在期盼什么呢。
皇沫言看着周遭的人,心中一片了然,其实这样的责骂她听的多了,心中只是一片冰冷。
“五公主,扰乱学堂罚抄道德经十遍,不抄完便不能回去。”
听得众人言论,夫子极其不满的看着她,转身回到了学位。
她其实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想起方才的争论,她不免得有些后悔。
尉迟岩上扬的嘴角显示了他的胜意,他鄙夷的看了看皇沫言,打算坐下。
“不是她做的。”
一道与众人极其不合的声音从左侧传出,众人皆惊,那声音冰冷彻骨,看着尉迟岩的眼神更是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