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宛然说得慎重，聂弦歌依然没给她好脸色:“我不行吗？”
“你不行。”纪宛然神色凝重，“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太容易查证，只要李烨想查，肯定能查到，到时候，我所有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
“啧啧，都是借口。”聂弦歌道，“要对付李家人，我有千万种简单快捷的方法，哪需要你去冒险？你选择了一个最难的方式，还给我找各种理由。”
“理由？”纪宛然道，“理由就是，我要亲手毁了李烨，毁了现在的李家——对付憎恨的人，要亲自动手才会有成就感，这话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眼看消消乐过不了关，聂弦歌退出游戏，按灭屏幕。
“你怎么说都有理。”他叹了口气，“反正你都把自己嫁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似乎觉得无聊，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指着雅间的大门。
“走不走？我送你回酒店？”
只有在她面前，他不会刻意的维护高位者的形象，露出本来有些懒散又随性的模样。
纪宛然道:“刚好，我今天过来没开车。”
她拿了他的外套递给他，想起一事:“聂叔叔的生日快到了，晚上我回来吃饭。”
“你一个人？”
“当然。”带陆怀之过去，她怕聂长胜打断陆怀之的腿。
“记得带上聂老头喜欢的芝士蛋糕。”
纪宛然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记得。
两人出了雅间，等在门口的礼仪小姐立刻过来指引。
“我们这么出去，会不会被拍到？”
“我们是兄妹，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又不是亲兄妹。”纪宛然嘟囔一句，聂弦歌回头做了个揍人的动作，逼得她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工作人员按下VIP客户专用电梯，等了几秒，电梯响起到达提示，门缓缓打开。
纪宛然抬头，忽然一愣。
等等，陆怀之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
她的目光缓缓看向陆怀之身边那个紧挨着他而立的女人，眸色阴沉。
“聂总？”同电梯里还有其他人，看到聂弦歌都客客气气的打招呼，“好巧。”
“嗯。”聂弦歌只是敷衍似的回了一个字，静静看着脸色冷漠的青年，没有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陆总，真是缘分啦。”
“……”陆怀之冷冷瞥了他一眼，视线重新停留到纪宛然身上。
沉默。
礼仪小姐按着电梯门，尴尬地提醒门外的两位:“电梯到了，聂总请。”
“没看到电梯里这么多人？”看到陆怀之，他的拳头开始蠢蠢欲动。聂弦歌微微笑道，“我们等下一趟好了。”
礼仪小姐愣了愣，忙松开手:“好的，聂总。”
“不用。”抬手按住电梯门，纪宛然抬了抬下巴，扫了眼满脸羞涩的女人，一字一句道，“就这趟，我赶时间。”
说着扯了聂弦歌走进电梯。
电梯里都是些人精，聂弦歌一进来，他们便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出几步，给两人腾出地方。
陆怀之没有动，他身边的女人也没有动，小鸟依人似的黏着他。
“聂总，这位是……”纪宛然和聂弦歌一起，那些人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分给她一些。
聂弦歌和他父亲一样，也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带着女人的情况，还是头一遭见到。
不过，这女人有些眼熟啊。
没等老总们想起纪宛然是谁，陆怀之身边的女子忽然捂住嘴，惊讶道:“你是纪宛然？”
纪宛然？哦，娱乐圈里的那个，难怪看着面善。
“原来是纪小姐……”
几个男人顿时了然地对视一眼，又对着纪宛然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这纪宛然就算放在娱乐圈众多小花大花中，也是最上等的姿色。出道这些年从来没有爆出过乱七八糟的绯闻，也没听说和圈子里的哪位有过牵扯……聂弦歌看中她，倒是可以理解。
“没想到纪小姐和聂总是一对儿。”女人掩嘴轻笑，“我还以为纪小姐单身呢。”
嘴上笑着，眼里的鄙视不加遮掩:娱乐圈果然是一滩浑水，纪宛然这种看起来矜持自爱的女人，也不过成了有钱男人圈养的金丝雀。
“一起吃饭就是一对吗？”原本小小一簇火苗，在女人的话语里瞬间燃成熊熊烈焰，纪宛然淡淡道，“这么说来，这位小姐和陆总也是一对？”
鄙薄的笑僵在嘴角，瞪着女人纤细的背影，无辜道，“纪小姐要否认，也不用拉着我消遣。”
“消遣？”纪宛然回身，凉凉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似笑非笑，“看这位小姐和陆总靠这么近，我还以为你是他女朋友呢。”
幽幽的话音一落，陆怀之悄无声息地往旁边挪了两步。
女人:“……”
纪宛然:“……呵。”
现在知道躲了？刚刚怎么一动不动？狠狠剜了陆怀之一眼，纪宛然转过身不再搭理他。
陆怀之闪躲的动作无疑是当着纪宛然的面打她的脸，女人咬着嘴唇，不敢对陆怀之发火，只能把一腔怒气转移到纪宛然身上。
电梯很快到了负二楼停车场，电梯门打开，纪宛然正准备抬脚，她身后的女人惊呼一声，没站稳似的用力撞到她背上。
女人扑在纪宛然后背上，双手趁机紧紧拽住她的衣服，不让她有逃跑的机会。
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眼看就要一头撞到水泥地上。纪宛然叹了口气——这女人可真是重啊，不仅重，还狠。
意外来得突然，还没等电梯里的几人回过神，第二声尖叫紧随而至。
等几个男人回过神时，纪宛然已经被聂弦歌护在怀里，退到电梯门外。
撞纪宛然的女人正脸朝下砸在水泥地上，似乎摔懵了，一动不动。
“刘小姐！”
几个男人叫嚷着涌上前扶起女人，又被她血肉模糊的脸吓得发出高低不一的惊呼。
刘蕊鼻梁被摔断，额头破了一大片，又惊又痛，偏偏意识清醒，只能捧着脸不停地尖叫。
“你没事吧？”聂弦歌微白着脸，松开纪宛然，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有没有受伤？”
纪宛然摇摇头:“没事。多谢。”
聂弦歌点点她的脑袋:“你和我还谢什么谢？”说完，转头看向地上的女人，眼神微冷。
这女人，当着他的面算计染染。
好啊，真有胆。
电梯里，陆怀之默不作声地收回手放进风衣口袋，绕过乱成一团的几人出了电梯。
“陆总，这……”有人看着陆怀之，不知所措。
这刘蕊是刘家的独生女，刘老对她宠爱有加，若是摔破了相，还不知道刘老会怎么暴走呢。
陆怀之侧身站着，目光始终没有落在女人身上，声色平平道:“叫救护车。”
男人这才回过神，忙打120。
视线被鲜血模糊，刘蕊忍了痛，指着纪宛然，厉声道:“都是你！你是故意的！纪宛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刘蕊明显想把责任推到纪宛然身上。明白她意图的几位男士齐齐收了声——先不说是她扑上去拉扯纪宛然未遂才摔倒，就纪宛然和聂弦歌之间的关系……他们可不想趟这趟混水。
“不会放过她？”听到这句话，纪宛然没回话，聂弦歌先笑出声，“刘蕊，这话你说反了。”
被男人低低的笑声震慑，刘蕊咽了口唾沫，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纪宛然得罪我，就是得罪整个刘家，就算这样，聂总还是执意要保她？”
“你得罪纪宛然，就是得罪整个聂家。”聂弦歌打断她的威胁，慢悠悠反问，“你猜，你爷爷会不会保你？”
刘蕊愣住，呆呆看着聂弦歌。
暗红色的视野里，男人挺拔的身形也被渡上了一层血色，不复初见的清贵，好似索命的修罗。
他要为了纪宛然和刘家翻脸？她觉得自己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你要为了一个戏子，和刘家作对？！”
“作对？刘小姐，我想你误会了。”聂弦歌漫不经心地笑道，“你们刘家可入不了我的眼——不是作对，是抹杀，明白吗？”
区区刘家，可不值得成为他的对手——作对？那也要对方有资本才行。
“聂弦歌，你鬼迷心窍！我会告诉爷爷！告诉爸爸！”被男人讥诮的语气刺激得失了理智，刘蕊挣扎着爬起来，冲向不远处的男女，“纪宛然！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你……”
没等她靠近，青年毫不犹豫抬脚正正踹在女人胸口。
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女人直直飞了出去，落地翻滚两圈，撞在紧闭的电梯门上，一动不动。
没有在意几个男人的惊呼和惶恐，最后看了眼神色不动的陆怀之，聂弦歌搂住纪宛然的肩膀，低声道:“染染，我们走。”
纪宛然活动了一下右脚，低声道:“大哥，我脚扭了。”
本想让聂弦歌扶着她，谁知男人直接俯身把她横抱起:“去医院。”
余光瞟见陆怀之苍白的脸，纪宛然无奈:“大哥，你没必要故意气他……”
“没用的东西，这就心疼了？”直觉男人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背上，聂弦歌心里爽快，哼了一声，“要不是他在外面不检点，那女人哪会对你动手？说到底，今天这些麻烦，都是那蠢货的错。”
“是我没沉住气，故意激怒那人。”纪宛然叹了口气，不再看陆怀之，“是我失了理智。”
聂弦歌被她自责的语气气得脱口一句脏话:“关你屁事？”
“大哥，失了理智，对于我来说，是很危险的事。”
无论是她的工作，还是她的处境，她必须时时刻刻保持理智。
失去理智意味着失去判断力和决策力，意味着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