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X省必不可错过的地方其实也就那么几个,再加上还要在过年之前回到临市,两人只挑了几个有代表性又有趣的地方去逛了逛。何曙雪带路,阮梓遥跟着,零零散散也还买了些特产。何宁斯之前有试过,便就挑了些他爱吃的;阮西骏夏清铃虽然因为出差之类的事情也来过X省,但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对某些事物的特殊爱好,便听着阮梓遥的意见多种少量地买了些。
买完了才想起来两人之后还会去一趟Y省才回家,只好提前将那些特产分别寄回了家,又分别给家中打了电话说明情况。
也许是奔波得有些累了,何曙雪没忍住在飞机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阮梓遥的肩膀上,微微一抬头,便见他闭着眼,像是在休息。
阮梓遥察觉到她的动静,也睁开了眼,下意识地动了动肩膀,含笑问:“醒了?”嘶——肩膀有些酸。
何曙雪看出他突然僵硬的笑容,明知道是自己的锅,但还是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笑完又赶紧抬手给他捏了捏肩膀。
和之前在X省一样的安排,两人下了飞机,先去了趟提前订好的宾馆,而后略加休整,便往Y大去了。
去的路上何曙雪心情很是复杂,半是情怯般的紧张,半是要再次到达梦校的期待。
她一直按捺不住一般左右观察着,阮梓遥在一边看着,心觉她比初初重逢时真是活泼了很多,特别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越来越有曾经那股劲儿了。
可是真正到了Y大正门处,望着鎏金的大字在冬日的阳光下反着并不刺眼的光,何曙雪又逐渐放慢了脚步。阮梓遥只好牵起她的手,把她往前带。
何曙雪原本是高考失误才去了X省师大,也曾经抱着一颗可以在X省师大大展身手的追梦心。但后来才逐渐意识到,有些事情只有自己经历过才能真正明白。大一下学期的阵痛期后,她逐渐有些排斥起社交活动来,除了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外,也逐渐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了。
后来那三年说起来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但总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事,或是发生在她身上的,或是她通过各种渠道知道的发生在老同学身上的,让她一次又一次地觉得,褪下了年少时不自觉自己套上的所谓的光环,自己真的就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骄傲的地方。
阮梓遥当初考上Y大,许多人都在为他的超常发挥而钦羡和祝贺,也有许多人说是多亏了她的带动作用,才让阮梓遥投身于学习起来。
但何曙雪知道,来到Y大之后,阮梓遥才真正开始展现他的能力。
Y大的课业压力算是挺重的,但阮梓遥在保证专业学习之外,还参加了各种社团和校级队伍——比如校辩论队。他的生活丰富又多彩,大一下学期就在学院的推荐之下前往了雾城交流,甚至还在异国他乡吸引了一众迷妹。
她一次又一次地在对比之中感觉到两人越拉越远的距离。一开始不肯和阮梓遥联系,还是因为心里犟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劲,可到后来,似乎真的是不敢再去联系对方了。也因而,前段时间在临市再见,她忍不住地就想把自己缩回壳里,假装他看不到,就能让他眼里的何曙雪,一直都是高中时最令人舒心的模样。
阮梓遥感受到她的退缩,干脆靠近了些揽住她的肩膀,把她带着往前走。
何曙雪上次来Y大的时候,拍过不少照片,现在还在手机里有存档。高二高三的时候,她经常翻看那些照片来给自己加油打气,后来去了大学,就再没怎么翻过那些照片了。
但此时此刻再次看到Y大的风景,何曙雪第一反应是,这么多年来Y大似乎也并没有怎么变化。她每走过一个地方,都能脱口而出学生们对它惯常的称呼,甚至还能想起来,自己曾经在这里做过些什么。
她不自觉地攥住了阮梓遥的衣角,小声央求他:“你……你也给我讲讲你在学校的生活啊……”阮梓遥一直沉默着,像是顾及到她的情绪,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似的。
等到何曙雪说了话,阮梓遥才挑挑拣拣地说起一些大学时候的事来——只不过他讲着讲着便突然发现,大学生活给自己留下的回忆,似乎还没有高中时候的多,也没有那么让自己印象深刻。
阮梓遥正在讲:“幸好老师那时候来没来……”就感觉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下意识回头去看是谁,那人也没晃没躲,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遥哥!好久不见!”
那人剃着个板寸,大冬天的也就套了件看起来就很薄的外套,模样像是刚刚跑完步,或者是正赶着要去什么地方——不过根据他一副要和阮梓遥聊会儿天的样子,应该是前者可能性比较大。
阮梓遥一只手还牵着何曙雪的手,空着的那只和那人撞了撞,不自觉就笑道:“这不是咱老锵嘛!你还在读书呐!”又忍不住抬手摸了一把他刺刺的头发。
何曙雪安静地站在阮梓遥身边,等两人寒暄过了一波,那人看向了自己,这才对他微微笑了笑。
陈锵愣了一下,视线下滑到两人交握的手上,才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对阮梓遥挤眉弄眼一番,明知故问道:“是嫂子吧?”又补出一长串“999”。
何曙雪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就望向阮梓遥想要找他求救,但阮梓遥只是笑了一下,补充着说明了一句:“咳……这是,小太阳花。”最后四个字说得很轻,何曙雪没有听清,但是她的名字是三个字,阮梓遥却说出了四个字,明显有点问题,有些疑惑地看着阮梓遥。
可陈锵明显是听清了那句话,顿时眼睛都瞪大了一圈,微微张着嘴,看一看何曙雪又看一看阮梓遥,最后“嗨呀”了一声,又重复了一遍“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