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梓遥把何曙雪送到颐生嘉园，又送她到了单元楼下，看着她进了电梯，才转身离开。
客厅灯开着，何宁斯正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啃苹果。
何曙雪一边换鞋，一边叫了一声“爸。”
何宁斯回过头来，见是何曙雪回来，便三两口把苹果吃完了，上前来问：“回来了？吃了些什么？”又道：“今天咱聚的那地儿还挺不错的，有机会我也带你去试试味。”
今日何宁斯和一群同期从教的老师们出去聚了一聚，前两天便同何曙雪说过安排了。
可现下何曙雪比何宁斯还晚些回家，肩上还背着上班时才背的双肩包，显然不是吃过饭后出去散步，而该是下了班就出去吃饭去了，现在才回来。
可何宁斯只是简单地问了一句“吃了什么”，既没有问她去了哪里，也没有问她是否和谁一起共进了晚餐，这总让何曙雪疑心，何宁斯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何曙雪先回答道：“在一个中式餐厅吃的晚饭。”忍了忍没忍住，也决定顺势把她和阮梓遥的事告诉何宁斯，便问道：“爸……你就不问问……我和、和谁一起吃的晚饭？”
何宁斯像是没意料到何曙雪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其实只是没想到自家女儿这么快就打算告诉他了，停了两秒，才就着何曙雪的话问：“那你和谁一起吃的晚饭？”
不等何曙雪回答，又自顾自道：“先让我猜猜吧……”他像是认真地想了想，才说出一个名字：“阮梓遥？”
听何宁斯一语道出阮梓遥的名字，何曙雪才确认，何宁斯早就瞧出了端倪，只等着她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同他好好说一说呢。
何曙雪有些脸红，和何宁斯一起在沙发上坐下了，才又支支吾吾开了口：“也还、还没多久，本来是想先稳定稳定再跟您说的。”她抬手捂了捂自己热热的脸颊，又道：“这不是平常两人都忙工作，没什么时间见面，就、就想着跟您说说，想以后周日周一晚上都和他一起吃饭。”
不敢抬头看何宁斯的表情，她又急急地表示：“剩下几天都是要陪您一起的。”
一张脸越捂越红，何曙雪“哎”了一声，赶紧拎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两杯水，一杯推到何宁斯身前，一杯自己端着喝了几口。
何宁斯看着她的动作笑，待何曙雪冷静了些才道：“小雪，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小阮我也多少了解一些，你们要谈恋爱、要联络感情，我自然是不反对的。”何宁斯在女儿的感情方面一向放得比较自由，一直以来都是，不会太多地去干涉。
他停了停，才又道：“你妈妈今天给我打了电话，说是想你了，想和你一起吃顿饭。”
何曙雪正在喝水，一口水没咽下去，呛了个天昏地暗。
何宁斯连忙拿过她手里的杯子，又在她身侧帮着她顺气。
何曙雪终于缓过来，一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何宁斯：“我妈来临市了？”
何宁斯笑笑：“过几天才来。”又道：“我到时候就不去了，免得又吵起来。”
何曙雪知道母亲要来，面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靠着何宁斯的肩膀嘻嘻笑了两声，才道：“好，那我到时候给你打包些饭菜回来吃。”
何曙雪父母其实都不是什么有很激烈情绪的人，离异之前其实也没大吵过架，但两人在一些小的问题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分歧，也确实隔三差五就要小吵一回，且吵架的主题多种多样。
何曙雪甚至还隐约记得，她刚读小学没多久时，有一次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写作业，就听客厅里父母不知道又因为什么争论了起来，何母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她道：“那你也不能因为你教数学，也喜欢数学，就给宝贝女儿取名叫‘曙雪’啊，我明明当时提了那么多意见，你居然觉得它们都没这个名字好。”
小何曙雪在小书房里咬笔头，一边咬一边想，原来我的名字是这么来的啊。
乃至之后那几年，小小的何曙雪每次做自我介绍时，为了让大家记住自己，都会介绍自己的名字说：“我爸爸是数学老师，所以给我取名叫曙雪。”
她仔细地发着“曙雪”的音，但班上的小朋友们最后都只记住了“数学”。
何曙雪父母在她小学六年级时离异，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吼和斤斤计较的财产分割，在何曙雪的记忆里平静又有条不紊。直到有一天她妈妈拖着行李箱出了家门，她才抱着她妈妈的行李箱狠狠哭了一场。
何曙雪母亲倒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一趟临市，知道女儿爱吃零食，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一堆特色小吃。
距离她上一次回临市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何曙雪也已经有挺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她了。此时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恨不得马上就到见面那天去。
待何曙雪那阵兴奋劲过去了，何宁斯才笑道：“你妈妈当然也是很关心你的终身大事的，你和小阮的事情在我这里过了明路，还得告诉你妈一声。”
闻言，何曙雪红着脸一撇嘴，想了想还是道：“妈妈那边还是先别急着说了吧，毕竟我和他……嗯……还不算特别稳定，也、也还没到谈婚论嫁的阶段……”虽然阮梓遥已经说了好几次要娶她，但这种追求和恋爱中的话……真的能几分当真呢……
何曙雪也希望自己能够全然地去相信他，但……也许她还不够相信自己。
何宁斯抬手拍了拍何曙雪的肩膀，只是道：“这些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就好，爸爸听你的。”
何曙雪又同何宁斯说了会儿话，便先回房间洗漱去了。
何宁斯近来一向睡得早，等何曙雪揉着湿沥沥的头发出来时，何宁斯正要关了客厅的灯。见何曙雪出来，又笑道：“我先回房间睡觉去了，今天有些累。”他指了指顶灯：“等会儿记得关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