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依有心再多劝几句,但夏笃丰悄悄拍了拍她的背,朝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劝。
他看向夏惊雁,夏惊雁仍一只手将靠枕揣在怀里,微微低着头,却略抬着眼,红着眼眶望着他,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夏笃丰叹了口气,喟然道:“雁雁是个大姑娘了。”他朝夏惊雁点了点头,又拍了拍胡依的肩膀,对夏清铃道:“那雁雁今天就麻烦了,我带胡依先回去,明天再联系。”
送走夏笃丰和胡依,夏惊雁重新瘫回沙发上,见夏清铃走了过来,才乖乖坐直了身子,道:“谢谢婆婆。”她猜到是夏清铃或是叔叔阿姨告诉了她爸妈她在这边,长长呼出口气,承认错误:“我知道错了,不该一声不响就跑走,让爸爸妈妈担心的。”
夏清铃从茶几下抽出一包零食来——是阮梓远屯的货物——递给了夏惊雁,笑笑道:“不用道谢,也不用对我说对不起,嗯?”她坐下来,“以后有什么事要好好和爸妈交流,啊。”见夏惊雁点头,便又笑道:“累了就先去洗漱吧,房间没什么可收拾的,早点睡。”
其实还挺早,远没有到要睡觉的时间,但夏惊雁今天吵了场架,又哭了好半天,身心俱疲,夏清铃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她便突然觉得身体重得很,眼皮也有些打架的意思,便又道了谢,乖乖去洗漱了。
第二天早上下了不大不小的一场雪,阮梓遥起来一看手机,发现何曙雪给他发了条消息——是一张照片,拍的是街边的灌木,上头盖着一层不算厚的白雪,她在镜头边上比了个耶,但并没有露脸。
阮梓遥情不自禁地笑起来。虽然离照片发来也有十来分钟了,但他还是叮嘱了一句:“穿好衣服,别冻着了。”
下了楼才发现,夏惊雁正捧着本书缩在沙发角落里,拉好拉链的书包则搁在旁边。
阮梓遥这才意识到,这姑娘昨天从家里跑出来,竟还背了书,这是一种怎样的意识啊。
夏惊雁昨晚睡得太早了,今天比她自己的生物钟还早了一个小时便醒了。平日里聊天的同学也大多还睡着,她觉得有些无聊,只好翻出来一本小说集在看。
注意到阮梓遥走了过来,她坐直身子,抬头笑了一下:“叔叔。”见他的目光望着放在身边的书包,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解释道:“零用钱都放书包里了,当时、嗯……就直接背着书包出来了。”
阮梓遥失笑,问她吃了早餐没。这个点不上不下的,阮西骏定然是吃过早餐去公司了,阮梓远肯定还没起床。
夏惊雁摇摇头说没有,阮梓遥便让她去把阮梓远叫醒了,等下吃过早餐一起回市区。
昨天晚上他估摸着阮梓远还没睡,便过去敲门,没想到门没有关紧,他敲了两下居然自己往里推开了些。他只好站在门边问里面的人:“明天要把你捎回去吗?”
哪里想到阮梓远正在和陈行可视频,她倒是没什么反应地转过身来,带着手机屏幕晃了一下,那边的画面一片乱晃,大约是陈行可被吓到了,没拿稳手机。
阮梓远无奈地安抚了对方一句,才回答自家哥哥:“回的回的。”
阮梓远戴着耳机,阮梓遥也不好突然参与到他们之间的聊天,得到回复便点了点头,一抬手示意她继续,自己则退到了门外,顺手把阮梓远的卧室门好好地关紧了。
得知大家都已经醒来,夏清铃又悠悠然去厨房里忙活着热早餐了。夏惊雁跑过去帮忙,同时和夏清铃聊聊天。
吃过早餐,几人告别了夏清铃,齐齐往市区去了。
阮梓遥原本是打算先把阮梓远送到她的小公寓楼下,而后再带着夏惊雁一起去颐生嘉园接何曙雪的,却没想到送过阮梓远后一个电话打过去,那头的姑娘笑着道:“今天起太早了,没什么事情做,就在外面乱逛,现在已经到了。”
阮梓遥只好直接带着夏惊雁去了约定的地方。
是一处园艺风格的餐厅,几人在这里定了一处包间,午饭可以直接在包间里食用,非饭点的时候则可以在周围的园艺区随意走动。
阮梓遥先去了包间里坐着,何曙雪带着夏惊雁一起在园艺区乱逛,一边聊着天。
“我真的还挺想当老师的。”夏惊雁低着头说道,“我好喜欢何老师这样的老师啊——”她看一眼何曙雪,眨眨眼,觉得好像不太好,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学校的老师都好好的。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她又有些泄气,“但是爸妈总觉得我是一时冲动,等到之后又会后悔。”
何曙雪大概知道夏惊雁家的情况,开玩笑道:“你爸妈肯定是想让你接手他们为你打下的江山嘛,可以理解。”
夏惊雁嘟着嘴看了一眼何曙雪,何曙雪笑着揉了揉她披在肩上的头发,温声道:“你之前也没有和他们透露过这方面的意愿,这会儿突然说起来,他们肯定会觉得你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所以一时冲动啊。”
她又补充着提议:“你爸妈也都是很开明的人,肯定不会强迫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他们会支持你的想法,但是前提是你得告诉他们,你的想法是有根据的、可行的,而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夏惊雁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确实是对父母说得有些突然,给出的理由也很匮乏。只是当时她只感觉到他们不理解自己的委屈,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不同意,也没有想过自己的表述有多么的儿戏。
何曙雪又道:“你也可以先去试一试相关的性格分析问卷,好好做一下职业生涯规划。”她想起来自己曾经做过的规划书,笑道,“虽然不见得会严格按着规划书上走,但是好歹有一个大致的方向和参考,对吧?”
夏惊雁点点头。
临市一中有办过相关的讲座,她听了听,但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