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中和陈向阳两人待在树下,吃着石头准备的肉干,恢复一下精力,准备继续去找人
小郎中吃了东西,看眼睛,像是精力好了不少,面色依旧是一片惨白,浅古铜的皮肤在水里泡的有些发白发皱
他有话想问陈向阳
他看着陈向阳,低声道,“向阳,你.......不是离开了么?为什么又回来了?”,陈向阳乖巧地咽下嘴里的东西,透明如葱白的小手放下手里的肉块,“前夜做梦,梦到长白兄会被人丢入井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落得个没人收尸的凄惨下场,所以我就回来看看,还真是如此。”
小郎中:“..........”
他心中酝酿的感动,眼眶里压抑的热泪,霎时间灰飞烟灭
没人知道,他被那些激愤的百姓推到井里,在漆黑的井里呆了一天一夜,心里是多么的恐惧,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被人发现,有没有人会来救他,在井里寂静地等死是多么煎熬,甚至他都开始倒数计时自己余下的生命
直到他听到那句‘有人在井里么?’的话,仿若天籁一般动听
那句话比他听过的任何词曲,任何评弹都要来得优美动听
陈向阳向旁瞥了眼,见小郎中下颚上流淌下的一串晶莹的液体,她轻咳了一声,温和地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哇!”小郎中猛地一把抱着陈向阳,放声痛哭
这几天的恐惧,这几天受的委屈,这几天他体会到的绝望,全都痛痛快快地大声哭出来。
陈向阳抱着还湿漉漉的小郎中,他像一只幼年的仙鹤,交颈埋首在家人怀中,年轻稚嫩的身体因痛苦地回忆而轻轻颤抖,悲鸣的叫声在诉说着他那些悲伤的感受
石头扭过头去,实在没眼看这么个好哭的小郎中
他觉得比起来,还是自家的少爷更像个爷们,这个瘦不拉几,又弱不禁风的小大夫,天到晚哭哭唧唧的,像个没断奶的孩子。
陈向阳伸出右手,轻轻拍打小郎中的后背,安抚道,“乖,没事了,都过去了......”
小郎中许久没休息,居然哭晕了过去,晕时还紧紧握住陈向阳的一边衣角不放
看着睡着了有些孩子的小郎中,陈向阳只好让石头送她和小郎中一块到周疯医的落脚处,小郎中长时间泡在水里,很可能有什么隐疾,早点找周疯医,也能找点治疗好小郎中的身体
本来还想问一下小郎中,小辛的情况,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分开?小辛为什么没有照顾好小郎中?
陈向阳也没了力气,让石头抱着昏迷不醒的小郎中,双手圈住石头的脖子,让石头带着他们俩人一块回到周疯医住处。
石头速度很快,一下就把他们两个带到周疯医的临时医馆
医馆里热闹非常
一时让陈向阳有些不适应,城南那地界真的是连个猫猫狗狗都没有,她当时还以为城里应该没多少幸存者了,忽然间看到那么多的人在医馆里进进出出,这景象,真是出乎她意料
周疯医见到陈向阳,也是喜出望外,他正愁手中的药消耗太快,他又没有其他的药来补给
“陈小友,你可回来了。”
陈向阳看到周疯医朝自己迎了出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周疯医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你不是说你家人会送药过来么?”
陈向阳记得她接到周疯医以后,就已经飞鸽传信回去,调集附近的商铺开始囤积的草药送过来,她点点头,“是有此事,怎么了?”
周疯医也不确定这个半大点的孩子说话算不算数,毕竟他也不是很了解陈小友家里的情况,万一这孩子在家里是个不得宠的,知道自己回家求救,却半点草药都运不过来,这孩子得多伤心,他在心里掂量着,想想怎么说都烦躁,可周疯医也不擅长拐弯子问,他直接道,“陈小友,那草药到今天,这都正午了,还没送过来。”
这句话说的,陈向阳都有些诧异,她马上反应过来,草药事关人性命,半点都不该耽搁,也难怪周疯医会如此急躁了,她当下就安慰道,“许是送来路上出了问题,我这就让石头走一趟,尽快将草药运过来。”
“快,一定要快。”周疯医本来看到陈向阳迎出来,就是为了他草药的事情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医者也一样,连药都供不上了,还谈什么救人
周疯医没时间和陈向阳他们闲聊,他马上就转身回去
“这个小娃谁家的?怎么能给他把衣服敞开呢?说了要全身包住,烧得再烫也不能打开衣裳,不然体内的气要流走的。”
旁边一个中年女人见到周大夫发了火,她小声道,“周大夫,那孩子家人都死光,只剩他一个人了。”
周疯医愣了一下,没再说话,默默走上前去给那个孩子把衣裳穿好,又解下自己的罩衫盖在那个孩子身上
周围的人看到这个场景,心里都不是滋味,这样的孩子在这天灾人祸的世间,实在是见到太多了,周围人连自己都朝不保夕了,哪还管得了别人的事
知道这里可以医治疫病的百姓越来越多
来看病的百姓是络绎不绝,他手头上的这点草药也就只能再坚持个小半天,剩下的药要是再没有,他周疯医只能打开城门去找草药了,不管怎么样,他也要把草药驼回来,能救活一个是一个
还没进到屋里,外面就挤满了得了疫症的百姓,有些人来得晚,直接就趟在墙角根下,等着小童给他们递汤药
有些病情好转的百姓,自发的照顾着那些高烧的疫病病人,收拾着隔壁空出来的屋子
陈向阳因为之前连续几天都在路上奔波,身体早就撑不住了,要不是靠她过人的毅力,咬牙坚持,等她看到小郎中的时候,身上那股劲就被卸掉了一些
这一觉睡下来,居然睡得比小郎中还要久,足足睡了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