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帝姬有病,原来不是赵佶本人,不过这个赵佶的身体已经不是亚健康这么简单了,身体透支的十分严重,苍白的肌肤、虚浮的步态、下垂的眼袋,这家伙看上去应该病得很严重才对。
“快点进去。”那老中官在背后轻轻推了杨旭一把,因为杨旭走神了。
里面是赵佶的寝宫,除了一张硕大的龙床之外,摆设很简单,床上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十分单薄。
这就是患病的帝姬了,杨旭听说是给帝姬看病之后,心中就比较踌躇,忍不住问道:“官家,帝姬患得是什么病?”
杨旭心中不无忐忑,如果给自己想要的所有诊疗设备,杨旭相信自己的医术是十分高明的,这一点他很自信,就像重生前一样。
这是在古代,他虽然有丰富的医学理论,也有一定的中医诊疗手段和经历,但是连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病让他来看,杨旭如果再十分自信,那就是自大了。开
“胡闹”
兴许是担忧帝姬的病,赵佶转头看了一眼老太监,脸色瞬间挂了下来,鼻孔中微微“哼”了一下。
那老太监似乎见惯了赵佶的喜怒哀乐,并没有因为赵佶生气而胆战心惊,只是上前一步沉声道:“回官家,杜少卿向老奴推荐的,说是杨小官人治好了杜大人的病,老奴又去求证了史太医,史太医也力荐杨小官人,老奴这才自作主张推荐杨小官人为帝姬看病。”
史太医就是孙记正店为杜充之父看病的那个史神医的兄弟。
老太监这么一说,杨旭心中有了底,看来这个帝姬多半也是差不多的病,不知道自己那手半吊子的按摩手法有没有用。
按摩,为帝姬按摩,问题很棘手,杨旭摇了摇头,立刻想到了男女授受不亲,要是赵佶头脑一热,自己被迫被招为驸马,那不就惨了。
杨旭想多了。
“帝君,请一个黄口小儿为帝姬看病,这简直就是胡闹。”赵佶的寝宫之内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帝君,此人称呼赵佶为帝君,看来应该是赵佶最为亲信的三个道士之一了,杨旭转头,此人不经通报,直接就闯进了赵佶的寝殿,关系不一般啊。
赵佶果真没了帝皇的威严,放下身段,显得十分和颜悦色:“王道长来了。”
王道长,王仔昔,这都已经叫上帝君了,接下来应该要忽悠赵佶自称“神霄帝君”了,杨旭看了此人一眼,原来就是此人把高禛阴入大理寺监狱的。
“帝君,茂德帝姬命中该有此劫,这是冥冥中的定数,帝君无需担忧。”
赵佶脸色一僵,低声道:“道长的意思帝姬的无法医治了。”
“是的,帝君,这是命数,就像帝君是天庭教主道君一样。”王仔昔空口白牙一顿胡扯,又扯到了“教主道君皇帝”这个伟大的称号上。
这个王仔昔已经忽悠上了。
赵佶脸色阴沉不定,王仔昔的话戳中了他的心思,赵佶最近已经迷上了道教,在三个道士的轮番洗脑之下,逐渐接受了自己是“神霄帝君”的说法。
不过,杨旭仍旧从赵佶的脸上看到了作为一个父亲的不舍,虽然这种不舍不够浓烈。
杨旭转头看了看躺在龙床上的小帝姬,脸色白皙,五官十分精致,长大后绝对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茂德帝姬,杨旭忽然想起来了,茂德帝姬赵福金,下嫁蔡京之子宣和殿待制蔡鞗,因其美貌,而被金国二皇子完颜宗望指名索要,完颜宗望死后,又被完颜希尹所占,后死于完颜希尹寨中。
心中的柔软之处一下子被触动了,看着床上这个命运悲惨的帝姬,杨旭冲动了,脱口道:“胡说八道。”
有人竟敢在官家面前这么说话,那老太监双眼一亮,古井无波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色。
“小子,你是在说本道胡说八道?”
王仔昔身材又矮又小,脸上没有三两肉,俗话说,两腮无肉心机深沉,这个王仔昔就很好的演绎这句话,被他的三角眼阴阴地盯着杨旭,要不是杨旭心理比生理成熟得多,一准吓得不敢吭声。
赵佶脸色阴沉,先是责怪地看了老太监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盯着杨旭,他倒要看看,这个最近两天声名鹊起的“问渠君”如何应对王道长。
“诚如道长所言帝姬既然是帝君之女,帝君贵为天庭道君教主,必然有无上福泽傍身,怎会福泽浅薄,如何会是短命夭折之相。”
杨旭暗暗地瞟了一眼赵佶,见他正抿着薄薄的嘴唇阴阴地看向王仔昔,心中大致有些了解此人的性格,此人薄情善变。
对于这样的人,哪怕是他所宠信的三个道士,蔡京、王畿、李彦之流,统统都只是他享受帝王权力的工具。
别看这个王仔昔深受宠信,可以随意进入他的寝宫,说到底也只是工具,因此,你越是显得卑微弱势,越是令他反感厌恶。
“大胆,官家是官家,官家是无始以来,历经万劫,应运而生的圣人,帝姬怎可与官家相提并论,简直一派胡言。”
那王仔昔有些气急败坏了,自从他入世得到赵佶重用以来,还没有一个人敢对他如此说话,哪怕是赵佶跟他说话也十分尊重。
“你才是大胆,你一个区区道士随意出入帝君寝宫,不是大胆是什么,帝君即是官家血脉,自然承官家大运,披帝君福泽,不说万寿无疆,千岁之寿有何不可。”
杨旭说话气定神闲,丝毫不为王仔昔的气势所迫。
赵佶听得心有所动,竟然有些认同杨旭的话,微微点头。
床上躺的帝姬年十岁,皓齿明眸,眉目如画,更有一颗七巧玲珑心,深得赵佶喜爱,是赵佶众多帝姬中最受宠爱的女儿,而且,帝姬年幼伤母,在赵佶身前承欢的时间更多,念其身世比其他帝姬可怜,赵佶是打心眼里疼爱这个女儿的,因此,虽说王仔昔深受他宠信,但是无论是那些太医还是自己宠信几个道士都无法医治帝姬,且个个有一大堆理由,着实令赵佶深感失望。
要不是碰上杨旭,赵佶已经快要接受“命中注定”这个说法,如今听这个“问渠君”话里有话,似乎帝姬尚有救,肯定是有些心动的。
昏庸归昏庸,无道归无道,赵佶毕竟是父亲,父亲爱女儿,这是天性,面对一个花一样即将夭折的女儿,赵佶冷酷的心里泛起了一丝丝希望的涟漪。
王仔昔听杨旭说得放肆大胆,气得满脸通红,要不是这是赵佶的寝宫,他一定会召唤禁军把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子拖出去直接斩首。
王仔昔阴阴地盯着杨旭,脸色十分难看,左手从道袍中伸了出来,手上托着一个锦盒。
“帝君,这是我刚刚炼制好的三枚丹药。”
赵佶脸色一喜,快速地接过王仔昔手上的锦盒,如获至宝一般。
“道长辛苦了,朕没有怪你擅闯寝宫的意思。”
朕,王仔昔脸颊微微抽动,他十分了解赵佶多疑的性格,心中恨死了杨旭。
赵佶用了“朕”而不是“我”,这说明他还是在意了。
平常赵佶跟王仔昔说话都是自称“我”,“朕”是他在朝堂之上用的自称。
“官家,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怎么能治疗帝姬的病,还是将他早点逐出宫去,免得大臣们知晓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