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坐,打坐,不准练剑、不准练拳…”
“一事无成,倒是练好了绝世神功,杨跑跑全球第一。”
“既然有来路,就必然有去路,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回去的路,只是希望不要太久。”
杨旭坐在一块光溜溜的挑出悬崖的大青石边缘,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假装对着朝日静修。从远处看,小小的身影盘膝而坐,双手掌手心朝天,置于胸前,脑门上顶着一轮散发暗红光芒的朝日,显得十分神秘。
风光看似无限,其实冷暖自知,对于杨旭来说,这一年多的时间绝对是苦行僧一般的日子,小和尚要做的事情,他做了,比如挑水、打坐,小道童要做的事情他也做了,比如看丹炉、采草药。
这方圆几里的山顶就像一个世外桃源,只有三个人,一个不是很道士的老道,一个不是很萝莉的小萝莉,一个不是他自己的自己。三人中杨旭的地位最低,因为年龄最小,本事最差。
发现自己穿越以来,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崭新的一辈子该怎么过?
孤独地舔着自己的伤口,小心谨慎而又卑微的过?
勇敢面对现实,恣意轻快而又不轻狂地过?
嚣张,对了,一定要嚣张,才对得起概率极其微小的重生,哈哈,小爷我有挥霍知识的资本。
杨旭微微笑着,基本上已经打定了主意。
“小旭旭,太阳都刺眼了,还在静修,小心阳气逆流。”
一个长相秀美的小萝莉右手提着一把短剑轻手轻脚走到他身后,伴随着她娇嗔之声的是一股凌厉的剑气,青色的剑尖已经突兀地点到了杨旭腰部。
“唉!”
杨旭咬牙切齿地唉了一声,乖乖地一个翻滚,从内侧翻下了一丈多高的大青石。
“小旭旭,你,混蛋!”
每天从清晨开始都会一直郁闷到第二天清晨,杨旭,一个三十二岁的大叔,被一个十四岁的小萝莉叫“小旭旭”,一般人都受不了。他无奈地看看自己的双手,这是一双十二岁男孩的手,没错,三十二岁的灵魂,十二岁的躯壳。
不过幸好是十二岁,差不多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要是穿越到六七岁的小孩身上,那才悲催。
杨旭,曾经蝉联三届二十一世江南省最美人物,从幼儿园到博士毕业,一直贴着学神、别人家儿子、别人家学生、别人家老师这样的荣誉标签。二十五岁留洋获取医学博士学位,二十六岁回母校任教,二十八岁成了江南大学医学院最年轻的教授。
杨旭认为自己可能是最失败的穿越者了,都已经到这个时代一年多了,竟然没有同第四个人说过话,并且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
更糟糕的是,别人穿越都能获得某种特殊技能,他穿越时好像脑袋被空间壁垒挤过,智商下降的有点凶猛,幸好它在慢慢的恢复中,脑袋里面好像有一个老土的针式打印机,正在把前世生活过、学习过的知识一行行地刻印在这具身体上。
“唉,算了,小旭旭就小旭旭,”杨旭心想,他哀叹一声,十分大度地摇摇头,“小茵茵,是不是师傅叫你找我?”
“小气,装什么大度,人家叫你小旭旭,你就叫人家小茵茵,叫师姐,”小萝莉生气了,右手短剑一抖一个突刺,小萝莉说变脸就变脸。
杨旭早已习惯,只要是面对小萝莉你就要随时提起十二分小心,上一秒钟笑嘻嘻,下一秒钟要你命,说的就是她。
杨旭的身体十分溜滑,嘻嘻一笑,避开锋芒,朝坡下的小屋跑去。
发不过只能跑,这是实践证明了的真理。
坡下有个老头,杨旭叫师傅,不过那老头从来没有承认过。从不传授他拳法、剑技,倒是每天让这小萝莉想尽办法虐待他,难道他是老头抓来给小萝莉充当人肉沙包的。
“小茵茵,快跟上,晚了又要饿肚子了,嘻嘻。”
杨旭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逗逗小萝莉其实真的很好玩,尤其是凶巴巴又标致的小萝莉,这是杨旭在山上唯一的乐趣。
“你,小东西,看剑!”小萝莉气得脸蛋通红,银牙紧咬,急起直追。杨旭早就习惯了这种调侃和被调侃,而小萝莉几乎一逗就爆。
坡下有一个小屋,一个篱笆围筑的院落,院落中间,一个打败了岁月流逝的老头,面无皱褶,身材挺拔,白发白眉白须,正看着打闹中的两人微微摇头。
老头一身灰色袍子,洗得灰中带亮,这袍子原本应该是黑色的,杨旭总爱这么想。
老头身材有些矮小清瘦,白眉底下双瞳却十分精神,身前放着一张矮桌,矮桌边三条小凳,桌上放着一盘清粥,一盘包子,两盘小菜。
跑到老者身前,身体突然顿住,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身师傅,见老者还是没有点头,杨旭心中并无任何不快,习惯了就好。老头今日的脸色十分和蔼,这倒是令杨旭有些心喜。
杨旭一骨碌坐在小登上,左右开弓,右手馒头刚塞入嘴里,左手馒头即将塞入嘴里。
“师傅,你看他,你也不管管他,吃货一个。”小萝莉只比杨旭慢了几步,同样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师傅,老者微微颔首。
小萝莉一跺脚,娇叱一声,右手短剑疾刺而出,目标赫然是杨旭嘴里的馒头。
短剑悄无声息又极速刺穿了馒头,杨旭都能感觉到喉头一股森冷。
控制到了毫巅的精准,这是小萝莉十分骄傲的绝招。
“呃”
杨旭赶紧扔掉手中的馒头,双手高举过头顶。
“又来这招,欺负小爷没学剑法。”杨旭十分气馁,这都快一年了,这老头就是不教自己武功,每天只是教自己迎着旭日打坐。不过,凭着三十年的生活经验和前世对内家功夫的推崇,杨旭知道自己练的《无心经》绝对是好东西,每天对着朝日吐纳打坐,这一年来明显感到这具稚嫩的身体长得越来越茁壮,要知道自己吃的可不是牛肉面包,而是咸菜、清粥、馒头。
“师傅,您不管管这个吃货,经常抢我的那份。”小萝莉干净利落地收起短剑,十分乖巧地扶着老者就坐。
“恶人先告状,”杨旭撇嘴,要不是自己咬合得快,嘴巴绝对给她刺个血窟窿,虽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杨旭见过老者恐怖的身法。
“师傅您有事找我?”杨旭不想和小萝莉一般计较,一边站起来给老者装了一碗清粥,一边恭敬地问。
老者面色凝重,看着杨旭轻轻叹息一声,可能又觉得有点破坏氛围,微微颔首,露出一些难得的笑意,指指桌上的早点道:“先进食!”
老者每天只喝一碗清粥,杨旭从未见他进过其他食材,就是这碗清粥,杨旭觉得他也可以省掉,恐怕只是为了陪着小萝莉和自己吃饭,他才装模作样地喝点清粥。
杨旭认为老者可能、应该已经到了“辟谷”境界,不过,杨旭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想,这天下哪里有什么辟谷境界,他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进食之法,比如他可以背着自己下山买只鸡或鸭,来上几碗老酒。
三人安安静静地享用了清粥和包子,小萝莉十分自觉地收拾碗盏,杨旭则乖巧地站了起来,从老者的神情可知,接下来老者要讲话了,而且可能是比较重要,有可能是自己一直想知道的。
老者喝了碗稀粥,似乎十分享受,过了一刻钟,才缓缓睁眼,嘴巴微微一张,一股白色的气流缓缓冲出。杨旭百看不厌,好像刚才喝下去的那碗清粥变成了一股白气。
“小旭,你来这里多久了?”老者伸手接过小萝莉递过来的茶盅,白眉底下双瞳炯炯地盯着杨旭。
小萝莉瞪了一眼杨旭,站在老者身后,双手握着空心粉拳,轻轻捶打老者的后背。
“师傅,一年多了。”杨旭狠狠回瞪了一眼小萝莉,低眉垂手作答。
“嗯,一年零两个月,很短,却也不短了,”老者慈祥地看了一眼杨旭,低头微微嘬了一口茶,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小旭,你今晚准备一下,明日启程,从哪来就回哪儿去。”
“师傅,我,我从哪里来,我又该往哪里去?”
杨旭一怔,直楞楞瞪着老者道,自己从哪里来,难道师傅他知道自己是穿越而来。要是真能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杨旭是求之不得呢。穿越至今已有一年多,他最挂念的还是母亲,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的杨旭,最信任的只有母亲,最依赖的只有母亲、最放不下的还是母亲,每每想到母亲失独后的绝望无助,杨旭内心的疼痛依旧不减分毫。
“师傅,你知道我从哪里来?”杨旭小心翼翼地问道,手心湿漉漉的,紧张的冒汗。
“你不就是我跟师傅一年多前在山下捡来的,不然你以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小萝莉抢白了一句。
老者平静地看着杨旭,慢吞吞、淡淡说道:“小茵说得没错,你以为呢?”老者的目光深邃,杨旭明显看出老者话中有玄机,至于是何种玄机,他至今不知道老者为何方神圣,因此叶没法判断玄机大小。
“师傅,咱们一起住得好好的,师弟他要往哪里去?”小萝莉粉拳更加卖力地捶着,不解地问道,显然她不希望杨旭离开。
“小旭和你不同,为师和他的缘分只能到此。”老者解释。
“师傅,既然我是被您和师姐捡来的,那我回哪里去?”杨旭还真疑惑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何方人氏,也没人跟他说过。
小萝莉十分配合地点点头,杨旭忽然发现,小萝莉清澈的眼眸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迷雾,兴许是觉察到了自己的一样,小萝莉狠狠地瞪了一眼杨旭,转过身去。
“去你该去的地方。”老者目光闪烁地看着杨旭。
从老者的眼中,杨旭分明看到了一丝希望,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眼神,似乎还有一些不舍。
那么我终究还是要下山了,杨旭心中暗想,自己分明也是十分矛盾的,有不舍,也有一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