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路程越来越近,队伍当中有的人却跟我们态度相反。
他们对这种越来越明显的符文线路表现出深深的痴迷,这很不对劲,因为我们中大部分人对即将深入的那片区域表现出的感觉都是恐惧厌恶之类难以描述的混合情绪。
但我错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们越来越深入,保持之前情绪的人变得越来越少,甚至最开始表现痴迷的人开始亢奋,貌似进入了一种被吸引的狂热态度中。
队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他开始对这些队员进行分批问话。不过,他后来跟我说他的所作所为实际上毫无意义,他们的行为完全是下意识和非理智的行为,现在的任何行动都已经太晚了。
他一言不发,双手松垮地垂在两边。他知道一切都脱离了掌握。虽然如此,但他却有一种隐约的、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曾在梦中经历过这一切。但这感觉一闪而过,旋即无影无踪。不知为何,他今日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天刚蒙蒙亮,全队就要打好行李立即出发。但侦察哨却在大家休整时发现了不对劲。刚刚散去的狂风吹开了原本今天要发掘的狂沙,一块巨大符文石显现出了甚至在清晨都亮的出奇的光芒。
我们从未在任何地方见到过如此巨大的符文石,就连队长也表示这块石头大的出奇。我们走到近处停下,此时绝大部分人都已经意识到眼前的石块有重大的意义。
因为我们发现了,有这块石头作为主体,所有的符文纹路都好似连在了一起,我们遇到了一座保存在沙漠上的古代建筑!
建筑破碎,零散,但它依旧存在,确切无疑!
队长要求先行观察,但那些曾经被叫去问话的队员们见到它却跟条疯狗一样,拼了命的向巨石的顶端攀爬,时而抚摸,时而用手猛烈锤击岩石,直到自己手砸出了伤口。
突然间,我和队长都感觉到了,一股冰冷而充满能量的波动从石头的符文裂隙中传出。我想不仅仅是我俩,所有人此时都应该能感觉到这股能量。
但他们简直是疯了,我们刚从恍惚中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冲到了传出能量的缝隙前,用自己的工具击打着岩石。
我们甚至还没来得及阻止,这块岩石已经被他们敲得七零八落。
但最恐怖的是,清晨的晨光居然渗入了岩石中,照出了里面藏着的平坦大道!
这完全脱离常识!我们之前的勘察显示这块石头内部明明是实体,它里面应该藏不了任何东西!
我第一次从心底里感觉到了绝对的震撼。甚至连比尔吉沃特的烛魂夜都无法与此刻相比。
我扯起嗓门来大吼了一声,略微有些震耳。因为不仅是身旁的队长,就连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而在此刻,随着震撼降临,所有人的恐惧不由自主的随之消退。无论是我和队长还是之前陷入癫狂的那些人,我们全部都在大胆而无畏的涌向通道,就像大清早赶集的诺克萨斯贫民市场。
我们钻进洞口,打开早已准备好的符文发光石,沿着平坦大道向前摸索着前进,左右两侧开始浮现出刻着符文的崩裂通道,队长曾怀疑这条通道经历过塌方。
时间的侵蚀是很可怕的。虽然这条通道的很多撑柱都是由黑曜石雕刻和打造的,但在无情的岁月侵蚀下,还是充满了令我们作呕的斑驳味道。
甲虫在墓穴的角落里匆匆窜过,甚至有老鼠从我们眼前排成队列冲锋而过,这些鬼玩意吓了我们一大跳,因为它们比外面的动物原型要大上一圈。
我甚至在想,既然这种地方有老鼠,那会不会有黄鼠狼?
不过我也没有闲心再想下去了,因为队伍都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
在前方冰冷而潮湿的空气中,我们看到了一连串万古死寂的黑暗深渊。眼前的斜梯和串联着浮在深渊上的走廊和厅堂,眼前有些深不见底、尖刺成群的沟壕甚至已经被顶端掉落下来的石板填补。
我们花了好长时间爬上那一连串斜梯向前推进,路上满地碎石的廊道充满了危险。队长亲眼看见了一个隐藏在阴影之中的阵法把一名队员变成了冰块,然后被阵法下的符文陷阱炸成了满室的冰屑。
甚至,在我们打算离开房间的时候,地面发生了震颤。
突如其来的震动让我们六神无主,但震动的方向似乎正是我们想要前进的方向,于是我们放弃了这种龟速的缓慢搜索,而是脚不沾地的迅速朝着震动发生的地方前进。
相对应的,我们一路上留下了很多队员的生命来排除严重堵塞和陷阱遍布的斜梯上存在的各种危险。
我和队长对危险的感觉随着不断牺牲的生命重新降临,但队员们对陷阱却显得格外亢奋,恨不得一个接一个用生命去换取它们的失效。
要不是队长极力劝阻,牺牲恐怕会比现在要大得多。
但无论如何,我们距离最后的房间越来越近了。那里应该就是我们所期待的目的地。于是我们拿出绳索,一个接一个的从斜梯的另一端溜下去,走完最后的通道来到一个保存极其完整的房间前。
“应该就是这里了。”看着面前巨大的黑曜石大门,队长的双眼之中也多了些莫名的意味,“希望我们的旅途会从这里终结。”
但我却微微眯起了眼睛,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这扇巨大的石门。
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古恕瑞玛文字。
说实话我一个字都不认识,但它们跟我们之前发掘的遗迹上的文字有相似之处。虽然不知道这些感觉从何而来,但却是真的在那一瞬间从脑海中涌出。
这座大门经历的漫长岁月超过了我们所能想象的极致,而且之前令人作呕的气味在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队长旁边的队员甚至开始面对这道大门喃喃自语。
就在我们愣神时,队长上前一步,向大门上的符文纹路伸出了手。
而当他摸到时,一道巨大的炸雷声从大门后传出,就想一柄巨大的铁锤狠狠地砸在了大门上。
然后,就在我惊魂未定地想要回头说点什么的时候,这两扇巨大的黑曜石大门竟忽然应声而倒,门后阴冷潮湿的气流从中涌出,无人看守的门后大道通往短的超乎我们想象的黑暗走廊。
但说实话,这虽然是一条走廊,但在我眼中这却比深渊还要渗人。
而还没等到我们走出多远,一次更加剧烈的震动发生了——我不过走了十步远,就听到一声低吟,语气麻得我的脊椎乱颤。
等回过神来,我已经停下来行走,一动不动的站在走廊里,看着眼前涌现出刺破黑暗的白色光辉向我冲了过来。
这时,我好像听到了一些杂乱的低语。这声音似乎只在我的脑海中回响,但我从一旁的队长瞪大的双眼得知,他也听到了。
但我还没来得及呼唤队长,低语又来了。然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叠在一起,仿佛是一段唱诗班的合唱。
不过随着合唱声越来越大,我感觉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而我最后的感觉就是一柄兵器貌似从黑暗中旋转着落入我的掌中。
不知为何,我感觉它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似乎我与它从未分开过,似乎它生来就在等候着我。
正巧,在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好像即将要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然后我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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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只能活在无法违抗的潮流之中,只有一种均衡,是每个人都平等拥有的,那就是死。”
队长的身后传来了磁性的低吟,而声源貌似跟刚刚传来低语的小伙子是同一个方向。
于是他回头望去,只看见了灰色的漩涡包裹着黑白的光芒。
这次他明白了。
诺克萨斯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