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交替。
恍惚间,数月的时间翩然而过。
在这段时间里,楚长生途中也只是粗略修整了几次,每次调整也主要是恢复灵气,加之此方天地皆有他曾留下的阵纹,灵气几乎源源不断地向楚长生涌来。
这数月中,楚长生尽管在赶路,但是一点也没耽误他重新感悟诸般大道的奥义。
譬如,楚长生引以为傲的本命之道:虚无。
这也是他所证的无上大道,与时间大道并驾齐驱,被称为“终极”,或称“终极之道”,也是最神秘、最玄奥的道则。
藏神墟曾沦为虚无之地,尽管被楚长生打入葬土,刻下阵纹禁锢,并经历数百万年时光的磨灭,却未曾消失殆尽。
实际上,虚无本身就永恒不灭,但当虚无之种散落到天地间时,它与天上地下所有之物都排斥,便会蜷缩在极小的尺度空间中,不会造成灾难。
天下万物为实,自然会排斥虚无,恒古不变的道理。
而将虚无之种凝聚,并将其炼化,近乎是匪夷所思之事。
这不单单因为虚无是禁忌之力,最重要的事,虚无本身作为实在的反面,意味着不可触碰、不可探究。
哪怕是古之大帝,也未曾敢轻视这股恐怖的力量。
将其融为己身?
说出去恐怕也没人会相信,毕竟,过于荒谬了。
但是,楚长生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另类!
一道道银色的宛如发丝般细微、却又长短不一的虚无之种从空间中剥离出来,宛如受到了强大的吸引力,从四面八方汇聚在楚长生的身旁。
这虚无之种悬浮在空中,如同鸿毛一般,轻盈无比。
它的尖端,异常细微。但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仿佛蕴含着巨大的能量。
楚长生的身边环绕了约莫有数千道虚无之种,银色的光芒既耀眼,又冰冷。
但要说最与众不同的,莫过于它给人极端缥缈的感觉了,仿佛根本不存在。
尽管虚无是无法感知的,可作为虚无在世间唯一的载体——虚无之种,确是实在的、能被感知的,如同灵气一般。
这似乎很矛盾,但却很容易理解。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
当修士之间相互攻击时,他们通过各种手段比如阵法、肉身等等。
但是力量本身却是无法被感知,只有它拥有承载体,比如上面所提肉体、阵法之类,且作用在另一物体时,才能被感知。
这不难理解,因为纯粹的能量本身是不可感知的,它不过是一个单位。
而众所周知,灵气是能量的载体之一,因此生灵可以通过吸收修炼灵气从而获得力量。
灵气是实在的,能被确确实实感知的载体,将虚无之种类比于灵气,也是十分合适的。
藏神墟作为楚长生当年留下后手之地,此处留有的虚无之种尽管所剩无几,但足以满足现在的楚长生。
他仅需要少量的虚无之种让他重新唤醒沉睡的道韵即可。
而现在,楚长生也正在闭眼静心感悟虚无之道。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有名,天地之始;无名,万物之母……
楚长生进入一种冥想的空灵境界,虚无之种开始凝聚,凝聚之后相互碰撞,碰撞最终化作虚无,消失在天地间。
消散了的虚无,在楚长生某种诡异的秘术招引下,又附着在虚无之种上,向他的方向汇聚……
往而复始,循环不息。
银色却又若隐若现的虚无之种悬浮在楚长生的身旁,它们如同顽皮的精灵,在空间中任意穿梭。
仿佛世间万物对于它们而言都形同虚设,即便是楚长生的身躯。
不断有虚无之种在楚长生的躯壳中穿来穿去,远远看去,只见数百道银芒如同闪电般在他身上任意穿梭。
而楚长生身体的表面仿佛涂染了一层精致的银辉。
颇为奇妙。
随着楚长生不断靠近藏神墟中央地带,原本平坦的地势开始有了鲜明的起伏变化,不再是一望无际的空旷与荒凉。
一条条的山脉拔地而起,有的昂首向上,如同腾飞的巨龙;有的盘旋而下,犹如龙盘虎踞之势。
这些皆是神灵山脉的旁支,一共十万道,又称“十万大山”。
上古年间,十万大山可是繁盛至极,被亿万妖族视为祖地,甚至有传闻有数个无敌的妖族均诞生于此地。
茂密葱茏的森林绵延亿万里,参天大树拔地而起,灵气浓郁磅礴,孕养着天地生灵。
山脉其覆盖面积之大,放置在摇光界中,也是首屈一指。以至于在藏神墟中心,面积四分之三以上均是神灵山脉的范围。
在更久远的远古、甚至太古年间,神灵山脉中有无数千奇百怪的生灵,一些太古凶兽割据一方,划地为王,称霸一时。
哪怕是妖族王者一脉,也不敢肆意进出这些地方,生怕激怒该族霸主,惹得滔天祸患。
并且,传闻神灵山脉曾是远古神话纪元某一古神族的祖地,该族乃是神灵中霸主级别的存在,因此神灵山脉深处留有不少极其恐怖的神灵古禁制。
一旦深陷其中,哪怕是巅峰圣灵,也是万死而无一生!
正由于这些缘故,哪怕当年楚长生证道惊天一战,藏神墟四方天地被打裂,星辰破碎,空间撕裂,神灵主山脉依然安然无恙。
甚至,最终楚长生逆转天地法则,将其葬入虚无,藏神墟亿万生灵遭劫,天地毁于一旦,但许多古禁制封印的天地仍然纹丝不动,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楚长生对此也是无比忌惮,深知其中包含大因果,哪怕他已是人道极致,无敌世间,也丝毫不敢小看。
否则一旦贸然开战,引得诸天因果混乱,此等罪孽,古之大帝也承担不起!
更何况楚长生本就无意招惹神灵山脉,只是为了清算王者一脉,尤其是源狐一族罢了。
……
踏入十万大山,也算是接近藏神墟中心了。
楚长生在界碑处驻足了良久,他脸色略显苍白,眼神复杂,一些不愿意回忆起的画面开始一帧一帧地浮现。
抬眼望去,前方一条巨大的山脉蜿蜒而上,一股久远苍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回来了……”
楚长生轻声说到。
这句话如同风中的低语呢喃,悠长,又包含千万复杂的情绪。
谁赢了谁,谁又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