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男子躺在地上竟然还敢轻轻的哀呼:“美人,你踹我干嘛……”
这话说得缠绵悱恻,不知道是还以为是被情人打情骂俏了。
衡宁脸色更差,含冰带雪。
宣潞微愣了一下,她自那次五方山天池结界之后,心中就隐隐猜想衡宁是不是女孩子,如今见他这般,被男生盯着看了要恼怒的模样,更是心中笃定。
怕是衡宁以前女装的时候吃过什么亏,对男修的此等行径才这么抵触吧。
如此想来,宣潞本自己是不太在意这些事,但是既然衡宁颇为在意,在众人面前也不能下他面子,宣潞便也作出一副冷淡的样子。
他们的隔壁桌便是这蓝衣男子的同桌之人,桌旁的两人见状赶紧向前,一人陪着笑脸道歉:“二位,真对不起真对不起,我这大师兄,太没分寸了,打扰二位了,您这顿我们请了,还请多多海涵。”
另一人向前死死钳住那蓝衣男子,低声说道:“大师兄你怎么又这样,这段时间人多,家主不是千叮万嘱你别……”
宣潞见那将蓝衣男子称为大师兄的两个修士一脸尴尬的盯着地板,心中感慨,这不着调的大师兄倒是有两个好师弟。
在这酒肆里她也不想多事,对方既然已经道歉给了台阶下,便想劝劝衡宁。
没想到衡宁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盯着地上这蓝衣男子仿佛就像盯着死人一般,气势逼人。
宣潞轻笑了下,这人还真是,平日里打架躲最后面是他,下水躲最后面也是他,今日倒是难得的站在前面一次。
莫不是,每个月的那几天到了。
该劝还是得劝,宣潞说道:“好了衡宁,人也踹了,气也消了吧。”
实在不必要用这种眼神盯着人家。
衡宁一听宣潞的声音,周身的气势缓了下来,顿时周围的人感觉氛围柔和了不少。
他冷哼一声,说道:“滚吧。在这样看人,下次要的就是你的眼珠子。”
那两位师弟其中一位听到这句话却有点气不过:“你这人真是,我们也好声好气道歉了你怎么还咄咄逼人。一开口就要人家眼珠子,倒是牛气,不就看两眼吗。”
衡宁微微眯起眼睛,盯着那人说道:“所以不仅你大师兄,连你的眼珠子也没什么用是吗?”
这话说得气人,那小师弟松开拦着蓝衣男子的手,便要往前动手了。
只可惜那蓝衣男子虽被踹了一脚,仍是怜香惜玉之辈,死死抱着自己小师弟的大腿说道:“不可,不可和美人拳脚相向。”
这一句又一句的美人惹得衡宁是彻底火了,什么狗屁美人,他是顶天立地男子汉。
宣潞这些日子和衡宁相处,多少也摸通了一些这个人的性子,平日里有时候阴阳怪气,有时候又温和持重,但是真正生气倒是极为少见,她一边暗暗偷笑,一边也赶紧去拦着。
身处闹市之中,酒肆的掌柜练就了一身好本领,就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
方才两边吵嚷的时候他没来,到瞧起来分分钟要动手了,这消瘦的掌柜,从门口奔至这位置只用了一瞬的功夫。
他身穿褐色团福锦袍,精瘦的脸上贴着笑容,让那脸上又多了几道褶子,和声和气的说道:“哎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二长老家的成六公子吗。”
掌柜的一来就叫破了这蓝衣男子的身份,这人便是比庐山二长老家的幼子。自幼受宠,一事无成,但是有个好爹,在这比庐山闹得鸡飞狗跳也有人兜着。最近比庐山来的人比较多,这二长老不敢只让家丁看着,怕看不住,这才使了两名弟子跟着他。
要说这成六公子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唯一的爱好就是看美人,若是能和美人多说两句,他便能开心得飞起来。全城的人都知道,成六公子只看美人,但是也不会动手,许多姑娘家被看习惯了,甚至以被成六公子看为荣。
若是大家闺秀两边吵架了,有一方说:你这人,成六公子都不屑看你。
就说明你不够美。
当然在这比庐山也有不喜其举动的人,有些女修修为高了,去找些旁门左道的玩意提升一下自己的容貌,可这成六公子对美人却是个过目不忘的,是必要追着问,你为何要动鼻子,我觉得你原来的鼻子也挺美的。
这样一来,大家都知道了哪位美人去做了什么调整,甚是气人。
像今日衡宁这般反应的也不是没有,但是多数听说这是成六公子,也会给二长老个面子,不往下追究。
因此这掌柜的一来就先叫破身份,便是想借这二长老的名头快速平息事端。
只可惜衡宁旁的事情毫不在意,对宣潞倒是上心,他心中有别的念头,自然对窥视宣潞的人极为不爽,这成六公子撞枪口上了。
这几日衡宁虽是和宣潞同行,心情一直极佳,但他总是有隐隐的不安,之前趁她渡天劫昏迷之时,使用了探魂术,确定了宣潞的魂魄情况,也知道她前世今生三魂七魄未曾完全融合,虽不知为何佳人重入轮回,但是心中觉得这就是上天给他的一个机会,对自己是大好时机,可以趁此机会重来一次,获取芳心。但是衡宁又顾虑宣潞万一魂魄彻底融合唤起前世之记忆,恐怕也未必愿意和自已一起。
加上当年那人,已经近千年未见踪影,探听到消息都说他在闭关,却不知他若是闭关出来是否还要寻宣潞。
衡宁轻轻晃了晃头,试图甩开脑里浮现的画面。
不会的,那人既然在宣潞死后冷漠至极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便说明他根本不在意,不在意。
斯人重入轮回,就是上天给他的羁绊。
衡宁的眼神从迷乱到清明,他垂下眼帘,定了定神,又不咸不淡的说道:“哦,成六公子是吗?那又如何?”
“你,你这没见识的。”那小师弟平日里估计也是个飞扬跋扈的主,这几日被派来盯着自己大师兄,本就憋屈,好声好气道歉了在他眼里就已经很给对方面子了,却被衡宁这一句“那又如何”给挑起了脾气。
掌柜一看,暗拍大腿,坏了。
说了身份也没用,心里猜想这人不仅不是比庐山的人,而且多半常风界有靠山,如今这店里人来人往,若是打起来岂不是坏了生意。
他又赶紧劝道:“二位给我个面子,您瞧瞧这成六公子,虽然有错在先,但是他这边也有诚意想取得谅解,您踹了一脚,也出了气,就不如,不如这样,您两边的用餐我今日全包了,一会再给您二位开一坛我这珍藏多年的火香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