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池莲蓬就直接把这事甩到脑后,反正该想起来的时候也就想起来了,困扰也没用。
又过了三天,池莲蓬这才将毛衣织好。看着自个织出来的结果,池莲蓬抿着嘴,手里比划着毛衣的宽度,想着孙溪头这一场病,也不知道有没有瘦,回头毛衣大了可就不保暖了。
毛衣好了,池莲蓬就准备找机会送去。知道镇长家的那小厮已经回府,如今孙溪头家就孙溪头一人,池莲蓬眨巴眼,此时不送更待何时?
寻了上山的理由,池莲蓬天还没亮就起床,偷偷将毛衣放自个背篓里,安静的出了池家小院。
池莲蓬一路安静的往孙溪头家去,等快到了,这才往四周往往,又听了会动静,确定没人后,这才上前敲响院门。
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噩梦中的孙溪头,孙溪头擦擦额头上的汗,披了衣服出屋开门。
池莲蓬等得都快急死了,就怕这会子突然有人过来瞧见了,等了好半天才见孙溪头开门。一开门池莲蓬就急急的窜进去。
孙溪头下意识去拦,直接把池莲蓬的小身子截在院门内两步,鼻尖闻道属于她的清香,孙溪头愣了下,要挥下的拳头急急在半空中刹住。
池莲蓬突然被拦住,顿时急了,不关门拦她做什么,小声的催促:“孙溪头,还不把门关上!赶紧的。”
孙溪头反应过来,一伸手就直接把院门合上,手中顺势一横,将门给锁上。
“媳……媳妇?”孙溪头的声音有些不确定,他原以为这几个月她已经……
院子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池莲蓬直接拉着孙溪头往屋里去:“去里边。”
孙溪头对池莲蓬突如其来的登堂入室有些不适应,不过还是跟着她进了屋,疑惑的问道:“媳妇,你这是……?”
池莲蓬这才注意上孙溪头,透着淡淡的月光看着他。
他瘦了,病后的身子比之前瘦了两圈,看着感觉个头更高了些。
他成熟了,面上即便还有着少年的稚嫩,但是双眼深邃了些,下巴开始长出了一层胡渣子,瞧着年龄倒是大了一两岁似的。
果然经历大痛会使人成长吗?
打量完他,池莲蓬确定自个织的毛衣大了些,不过还是拿出来试试好了,想着池莲蓬将自己的背篓放到地上,打里面拿出那两件毛衣。
早先的那件毛衣是淡淡的微黄色,保留着羊毛的原色,式样是长袖式的。后边这件因为毛线染过颜色,整体呈深灰色,式样是背心式的。
月光下颜色并不能看得很清,孙溪头只瞧着池莲蓬抖开的手中的衣服,看样子,似乎是……上衣?
“这是羊毛纺的线织出来的毛衣,我给你做了两件,都是薄的,你可以穿在最里头,很保暖的。”池莲蓬抖开了件毛衣往他身上比划,“好像大了些。不行,这样不准,你试着穿穿看。”说着就把手里毛衣塞他手里。
孙溪头看了半晌,最终还是疑惑的去换上。
孙溪头换好了,隔着一层布,池莲蓬看不到,他却也不见出来。
“孙溪头,你还换好啊?”
孙溪头拉着身上的毛衣,有些不习惯的走出来,池莲蓬一看,还真是大了,直接将他推进去,“换下来。”
孙溪头还来不及在自家媳妇面前转两圈得个夸奖,就被她推进去,只好委委屈屈的换了下来。
池莲蓬等他换了下来,就拿在手里叠起来,便叠就边说:“我拿回去改改,给你改小点,这样太大了穿着都不暖和,外头套衣服也不好套。嗯,估计改起来得好几天,至少七八天肯定要,我最近有些忙,都是抽空弄的……”
孙溪头听着她絮絮叨叨,心里头暖暖的,只是听到她后边的话,心沉了沉,突然伸手拿过池莲蓬手上的衣服,直接放桌上去。
“诶,你干嘛?我还没叠好呢,你别弄乱……”
池莲蓬话还没说完,身子就被孙溪头抱住,嘴里的话被他这一抱,弄得都忘了继续说。
孙溪头抱着她,身子微弯,头低下,将脑袋轻轻搭在她的头顶,闻着她发上皂角的清香,嘴里闷闷的说道:“媳妇,让我抱一会就好。”就抱一会,他不知道下一次还要多久。
池莲蓬听着他胸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终是安静的让他抱着,心里头想着这人今晚是怎么了,难不成被她的毛衣感动得想嫁给她了?
“媳妇,等我三年。”孙溪头突然开口。
池莲蓬愣了下:“啊?”什么三年?
孙溪头微微松开抱着她的手,低头看着她扬起的小脸蛋,有些贪恋的看着:“媳妇,等我三年,三年后我一定回来。”
“回来?”池莲蓬两眼茫然,心里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你……你要去哪?”
孙溪头突然低头,在池莲蓬额上珍重一吻,“我去完成我娘的遗愿,寻我爹。”她娘唯一说完的遗愿,他必须完成,如今的战况已经不容他再等下去。
“你爹不是……”呸,没消息不等于死了,“他不是在北方……你!你要去北方!”
池莲蓬这下总算知道自己当日想不起来的是什么,孙溪头她爹当年参加的军队,就是常年和蛮子打仗的那支!
“是,我要去北方。”或许还会参军。
池莲蓬嘴唇突然有些颤抖:“三年,我就十三了。”十三的女子,已是定亲的年纪,又或许更早。
池莲蓬抿着唇看着孙溪头,她才敞开心扉去接受,他就选择离她而去,还一去三年。
去北方,那种战事连绵的地方,谁知道三年能不能回来?谁又知道能不能回来?
池莲蓬默默推开孙溪头,看着他的脸半晌,终究退着步子,退到了屋门口。
“好。”池莲蓬缓慢的说出这字,仿佛抽空了身上的力气,“我等你三年。三年后,你若不回来,我便将自己嫁了,绝不犹豫!”
说完,池莲蓬转身便往外跑。
孙得安看着池莲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深吸一口气,将桌上的毛衣抱进怀里,身子慢慢蹲下,将头埋在毛衣之中,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