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远处一个青年带着李大夫匆匆往这里跑来,两人着急着,并没有去理会站在大门旁的池莲蓬,而是从她身边跑过,直接进了院子。
池莲蓬看着他们面上焦急的神色,认出了那个青年,那人是平日里跟孙溪头要好的朋友,此刻他面上的焦急让池莲蓬有种自己不好想法被印证的感觉。
池莲蓬咬咬唇,手扶着门框,抬脚往内走。
她要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院子里有个屋子响着李大夫把人从床边往旁边赶的声音:“让开,别碍事!”
池莲蓬只能听到里边孙溪头有些绝望的哀求声:“李大夫你救救我娘!”
那平时里或刚硬或犯傻的声音,此刻池莲蓬却是听到里头带着满满悲痛!
他没事。
池莲蓬突然有些庆幸……
可是,罗婶子出事了?
池莲蓬瞪大眼,难以置信那个温柔的罗婶子如今竟然……听里边的反应,显然情况很不妙。
李大夫看着罗氏醒来,叹了口气,起身让出床前的位置:“跟你娘说点话吧,恐怕……”不行了。
孙溪头一听这话,身子朝前一动,脚上一软,便跪在了罗氏床前:“娘——”
罗氏虚弱的睁开眼,透过眼缝看着孙溪头的脸庞,颤颤巍巍的举起手,孙溪头伸出手,将罗氏的手握住,拿起来贴在自己脸上,“娘,你要好起来,儿子给你赚好多银子,咱们边养猫狗边等爹回来,好不好?娘……”
“娘……等不到……你爹了。”罗氏声音有些小,说着话,眼中突然滑下一滴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滚落到头下鲜红的鸳鸯枕头上,“溪头……娘有两件事,很遗憾。一是,未能等到……等到你爹回来。二,是未能看到你……娶妻生子。”
“娘……”
“溪头,有两件事,你要帮娘做到,否则,娘,死不瞑目啊……”
“娘,你说,你说,儿子答应……”
“一是,帮娘寻到你爹,若他活着,告诉他,娘今生都未曾负过他。若他……若他不……不在了……你,你就把娘和他葬在一起。”
“二是,二是,你娶……娶……娶……”
罗氏终究没能说完,便撒手离去。
“娘——”
孙溪头哀痛的悲嚎再也叫不醒撒手人寰的罗氏,池莲蓬一听他这声音,早已湿润的眼眶再含不住泪水,鼻头一酸,泪水瞬间淹没双颊。
罗婶子,一路走好。
李大夫叹口气,看着罗氏咽了气,摇摇头嘱咐孙溪头接下来如何做,说完便告辞出去,出来时看见池莲蓬,只是瞧了她一眼,便出了院子。
孙溪头从屋里出来,准备去取水给他娘洗身,刚出门却看见池莲蓬站在那里,眼中还带着泪水。
池莲蓬看着他血红的双眼,眼中的眼泪愈发的汹涌,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对视着。
最终,孙溪头走到她身边,站定。
池莲蓬在怀里摸了摸,就摸出那块她自个绣的粗糙帕子,看了孙溪头一下,将帕子塞进他手里,有些哽咽的说道:“溪头,你,节哀。”
孙溪头低头看了看那帕子,用力的攥在手心里,无声的同池莲蓬点点头,默默去取水去。
池莲蓬没有留下来帮忙,她不懂那些事,且这事自有孙家族内的长辈来帮忙,她留下来也只是碍事而已,便先行回了池家小院。
孙瑾娘一见她回屋,刚要跟她说什么,就见她抬起头,脸上顶着两颗红彤彤的兔子眼,慌忙拉了她过去问怎么了。
“娘,刚刚罗婶子,去了。”
“去哪……你是说……”孙瑾娘看见池莲蓬点头,惊讶得张大嘴,“这……”好好的人怎么就没了呢?
池莲蓬也不知道罗氏是怎么了,想起那满地的鲜血,池莲蓬深吸一口气,希望大块头能挺过去。
罗氏去世的消息没多久便传遍了整个村子,连带着传出来的,还有罗氏去世的原因。
住在村口的孙雨恒,这人色心不小,不仅跟村里的美人寡妇有染多年,且对其他孤寡妇人骚扰奇多。
罗氏年近三十,但是因为孙溪头多年的照顾,直至如今她都依旧如溪头爹走的那年那般清美,眉间淡淡的忧愁更是添了三分颜色,是以她在几年前便成了孙雨恒注意的目标之一。只是碍于孙溪头身手勇猛,打架揍人毫不手软,是以孙雨恒久久没有下手。
这回罗氏频繁的喂养流浪猫狗,且孙溪头日日忙于上山打猎,在家的时间很少,孙雨恒便趁机开始寻找机会骚扰罗氏。罗氏多次逃回家里,许是因为孙溪头在家常常是因为受伤在休息,所以她未曾同孙溪头说及此事。
这回孙溪头再次上山打猎,孙雨恒多日未碰女人,心中难耐,便寻了家中的药物出来,堵在罗氏日常出现的地方,试图用药抓住罗氏强迫她同他春风一度。
只是没想到,孙雨恒放药的地方不知被谁动过,原以为是春药的药粉撒出去,竟然变成了其他的,这药刺激到旁边的猫狗,致使猫狗群体发狂,见东西就咬。
罗氏当时还蹲在地上喂食,突如其来的发狂让她直接被凶猛的猫狗淹没。而孙雨恒毕竟是男子,即便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那力气也大些,虽然被咬了几口,但是还是逃了出去。
正巧旁边孙溪头的几个好友经过,一见这情景,几人上去救罗氏,还有两个则去逮了孙雨恒,再有一个上山寻孙溪头去。
罗氏当时救出来时已经昏迷,救人的人匆匆撕了衣服先给罗氏将伤口草草捆上,有人帮忙将罗氏送回孙家,有人去寻李大夫,孙雨恒则被押着去了村长家。
孙家族内得知罗氏被害去世的消息,派了族里的妇人过去帮忙丧事的操办。
这事不知怎么的被镇长知道了,镇长大怒,下令查清事实,扣押嫌犯,若传言属实,严惩不贷!
孙溪头不愿他娘冷冷清清的去,是以罗氏的丧事操办得热闹,期间吊唁的时候,来了个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子,大家也没去注意,只认为那是孙家的什么亲戚朋友,直到孙溪头叫了声“世伯”,众人才注意过去那个眼中带着哀伤的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