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第二项内容就在这里。”陈志书指着身后的悬崖说道：“下去，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一刻钟内安全落地就算及格。”
众人围过去，只见下方云雾缭绕，根本看不到地面的状况，胆子小的人站在边上，清风拂过，双腿都不禁打颤，连连后退四五步。
陆锋笑了笑了，顺手捡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丢了下去，石子落入云中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失不见，没了反应。只有少数人在两分钟后捕捉到极其细微的回响。
陆锋拍拍手说道：“这个悬崖还蛮高的，从这儿跳下去也要呼吸五六十次才能落地，没有本事的还是打哪来的回哪去吧。”
宋小雅坐在一块突出悬崖的怪石上，怪石刚好允许一个瘦小的人躺在上面。她左手端着一个盘子，右手拿着半块小蛋糕，眼睛也只是盯着盘中的小蛋糕，仅点头不说话。
陆锋拍了下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补充道：“差点忘了说，这侧山崖有法术守护，受到的任何伤害会在两秒内修复，还被咱们的魔道大院长施了光滑咒，那山体叫一个滑溜，从这儿滑到地上一定特顺畅，不过还能不能留住全尸就难说了，这个高度，啧，估计到时候拼接的工作量不小。”
“别贫了，该开始了。”陈志书拍了拍陆锋的肩膀示意他站在自己身后，又推下眼镜说道：“下落的方式可以自选，合格的标准除了刚刚提过的一刻钟，还有这项结束后有能力参加下一项，我们先做个演示，然后在下面等你们。”
说完他纵身一跃，身体腾空的瞬间一张巨大的法阵凭空出现，灵子在矩阵的催动下排列成了一个能够承载十四五人的灵力飞盘，陈志书优雅地坐在飞盘中心任由其缓慢下降。
“练武的可以和我学一招，今天的课程不收取任何费用哈。”
陆锋笑着拔出配刀，身体紧贴着峭壁滑下，将内力汇聚于刀尖，风之力凝聚颤动。
“原来他是风系武者。”花行想。
“破。”陆锋眺望着远处的云层，反手一刀刺向山体，佩刀铮的一声穿透了保护山壁的灵力层，刺入山体。陆锋一手紧握着刀，另一手扶着山崖，内力全部用去控制刀刃的锋利度，刀刃切割山体的反作用力对抗着重力，而山体上的刀口真如陆锋所说在两秒之内恢复，只能不断地穿透，被挤出，再穿透。刺穿山体的保护膜需要消耗很高的能量，为了节省体力，陆锋都是当自己速度达到危险值时才开始减速。
宋小雅把手中的蛋糕一口塞到嘴里，嚼着蛋糕，呜呜泱泱地颂唱了一段浮游之术，少女娇小的身姿浮在半空如同曼妙的精灵，缓缓下降的样子更是如同天女下凡般优雅。她不紧不慢地跟在陆锋后面，保持着十米的距离。
论飞行，宋小雅的才华要比这两位兄弟强的多，虽然她用了三个月才学会一招四阶的爆炎术，但是六阶的浮空飞行她只用了两分钟。
陈志书给了一个信号，意思是考核开始。
众人挤在山崖边上观望，等待第一个跳崖的勇士来打破僵局。这片坠崖处宽四百米，足够所有人列成一排。
看到宋小雅如天仙降临般飞下去，有的人不动声色，有的人轻蔑一笑，不过更多的还是惊叹不已。
雷鸣少女踏出半步，半个身子已然悬空，她面无表情地将护腕扣紧，束起了不长不短的紫发。
天空一声轰鸣，少女一跃而下。她没有试图减速，反而是将全数灵力注入到了护体能量之中，雷与声音同速……
她在坠落一段距离后反而大幅度提速，几乎于此同时，一道黑色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拥有空间之力的少年只用了一息就就传送到了少女的身边。他没有那么强硬的护体能量，只能召集空间锁链将自己捆在半空，为第二轮空间跳跃蓄力。
花行催动神血点燃神瞳，云下的地面在他眼中一清二楚。
花行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眼花，亦或是感知错误。先知的直觉告诉他，悬崖之下是一片柔软的大地。
纯粹为了好玩来参与测试的皇帝催动灵力检查身体，站在悬崖边心算，周围的学员要么已经下去，要么望而却步，胆子小的已然打道回府。
十次呼吸后，崖边只剩花行一人。
看着各施神通，缓缓下降的众人，花行摇摇头，他向后退了几步，随后高速助跑猛然一跃……花行在空中翻动了几周，动作优雅节奏有序，随后整个人像一支箭径直冲向地面……
“志书，你也吃一个。”落到一半，宋小雅和陆锋都搭上了陈志书的漂浮矩阵，三人在平台上说说笑笑。
“不了，我不喜欢甜的东西。”陈志书把接过来的蛋糕送到陆锋手上。
陆锋想都没想，一口吃掉了半个，模糊道：“老陈，你觉得有几个人能合格。”
“第二关有什么难度？就是测试勇气而已，以往能击败巨型剑木武士的都能做到安全落地，但是这次因为花兄弟和异能者的原因使得前两个剑木武士被击败得过于轻松了。我觉得，人数应该不会相差太多。”
“和我想的一样。”陆锋抬头看着上面的少年们，不禁想起自己当年在半山腰处手一滑，连哭带嚎下坠了七百多米才又停住，落地后好几个月，看见山崖双腿就发颤。
宋小雅长呼一口气，拍拍肚子，确认自己已经吃饱后说：“咱们打个赌不？”
“打什么赌？”陆锋一向喜欢下赌注，听她这么一说，立马就来劲了。
“咱们赌一赌第一个下来的人用时多少？”
“好！”
见陆锋同意，宋小雅说：“我猜三分钟，第一应该是花大哥。”
陆锋翻白眼思索了一下也脱口而出：“一分钟之内，最快的话二十秒左右吧。应该是那个，就是那个，紫头发那个。”
“嗯？咱们说的是安全落地的。”宋小雅摸着陆锋的额头，疑惑道：“这也没烧呀，怎么说胡话呢？我们都在天上飞一分多钟了才完成总路程的三分之一，那二十多秒落地那得摔成啥样啊。”
宋小雅话音未落，一道紫色的身影从他们身边一闪而过，高速物体划过空气的声音非常短促，就是嗖的一下。
陆锋想的就是加速至声速到达地面所需的时间。
“刚刚，什么东西过去了吗？”
陆锋自信地笑道：“小雅，你还是不太了解异能者啊。”
“说得像你了解一样……”
“我也不太了解，但是行儿哥和我提到过他的家人。”
“花大哥的家人？”宋小雅挠挠头，印象中花行从未谈论过他的曾经，那段过往没人知道。
“行儿哥说他的亲大哥就是雷电系的异能者，战斗的时候总喜欢先说一句话，然后当对方听到这句话之前，他就能把短戟架在对方的脖子上，戟的刃口就贴在目标的肌肤上，但没有伤到其分毫。”
“有这么邪乎？”宋小雅听陆锋的描述，娇小的身躯微微一颤，越是上层的强者越知道境界的差距有多恐怖，尤其是当人能够理解到那个境界时，才会知道处于那里的家伙都是些什么怪胎。否则就像是评书先生在酒馆给奔波的旅人说一段剑无忧。先生阴阳顿挫，旅客哈哈一乐。末了先生醒木一敲，旅人叫一声好，喝光壶中最后一口酒扬长而去，逢人就说剑神真厉害，而他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旅人并不知道。
宋小雅和陆锋都算是半步天人的巅峰地仙，对于虽然陆锋的转述有些问题，但并不影响宋小雅想象那位大哥的强大。
如果单论速度，超声速很快，但并非最快，风系武者几乎都有超越声速的手段。据她所知，帝都的新星风王神寒风的速度最快可以达到光速的一半。
令她震惊得是那位大哥的控制力，在极短的时间里加速到超声速，在刹那间减速停住，准确的把武器架在对手身上还能不伤到对方。绝大部分武者只会一味地加速，甚至飘起来连自己要去哪都不知道了。包括天道巅峰半步神境的寒风都说过，速度超越声速后，他连自己在干嘛都不知道了。
二人谈话间，地面传来一声巨响，想必是刚刚那位姑娘已经落地了。
与她一起到的，还有那位空间系的黑衣男孩。
“你好，认识一下吧。”男孩伸出一只手，紫发女孩用力晃动自己的右肩，急停时护体能量稍微破碎了一点，这边因撞击错位了。
女孩扶着自己的肩膀，没有和他握手，看着十丈外的湖泊说：“殷紫月，因为我瞳孔是紫的，满月出生得到的名字。”
“嗷嗷，殷姑娘。”黑衣男孩点点头，默念了几遍她的名字说道：“挺好听的名字。”
“嗯，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男孩被她呛的一阵咳嗽说道：“我叫刘树棠，有这个名字单纯是我爹喜欢海棠树。”
女孩哼笑着转过头，因为肩膀受伤所以动作有些僵硬：“那你怎么不叫刘棠树或者刘海棠，哼哼，哈哈哈哈……”
刘树棠很是无语，想问问她礼貌吗？但终究只是想想。
“海棠，帮我一个忙。”
“树棠……”
“呐。”她转过身：“你帮我扶着右肩。”
几乎没和女孩子接触过的刘树棠顿时脸红，他颤颤巍巍地把手搭在殷紫月的右肩上。
“这，这样，么。”
“你早上出门吃饭了吗？”
“吃，吃了。”刘树棠被她问得一愣。
“用点力呀！”殷紫月的声音中充满了嫌弃的意味。
……
且说三人坐在飞盘上又说又笑，陈志书屏息凝神，控制飞盘不断加速向下，速度超过安全值后宋小雅还是一脸的无所谓，精通浮空的她随时都能飞起来，但陆锋已经面色苍白了。
“哎，哎！志书，志书，你冷静呐。你，你，你离山体近一点，你离这么远我过不去。……呜哇，救命，这是谋杀。”
陈志书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弧度，眯眼摇头，一声不吭。
飞盘还在加速，眼看离地面就剩十米不到，陆锋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服，就算是从山崖上跳下来也没这么快呀，此时陆锋脑中尚有十几种自救方式，但都被他一一否认了，因为此时试图自救与自杀差不多。
离地五米，陆锋感觉自己的脑子从未转的这么快过，不过此时他只能选择相信自己这位相识多年的基友了。
离地三米，不知道为何，陆锋眼前竟然飘过了走马灯……
离地一米，陆锋停止了思考。
飞盘触地，高速急停产生的巨大反冲力足以把一头大象撕成碎片。
但他们三个毫发无伤，不知从哪里来的空气泡泡把三人包裹住了。这泡泡极具弹性，陆锋在里面滚了十几圈把冲击力中和掉后仍然惊魂未定，亦或者是他刚刚已经烧坏了本就不太好用的脑子。
“阿锋？你怎么了阿锋？”
宋小雅推了下男孩，但陆锋毫无反应。
“好巧啊，居然一起到了。”
“不能说是巧合，是我故意追的你。”陈志书推下眼镜说：“就是想看看花兄弟想怎么落地。”
在飞盘上时只有陈志书是直面山崖的，因此他能大概观察到众学员的情况。就在殷紫月一闪而过后，另一道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人什么也没做，就像是陆锋丢下去的那块石头一样，自由落体。
当他仔细观察后发现，那人就是花行。
等到花行超越他们后，他想看看花行怎么处理最后一段路，没跟二人商量一下就决定追击，因此就有了刚刚那一幕。
“怎么说？”花行戴着面具，他看不到花行的表情，但能感受到花行的轻松。
陈志书看向旁边那个正在恢复的大坑笑道：“只能说是简单粗暴。”
“我在家乡的时候就喜欢从很高很高的地方跳下来，有时候经常摔断腿。”花行说：“不过这次我居然没什么事，想来和这里的法阵有关，唔，我应该也超越了从前的自己吧？”
花行抬头看，不使用神瞳的情况下只能看到半山处的浮云和正在紧贴崖壁下降的一众学员，看不到山崖边。
“你果然很有趣，我对你越发感兴趣了，花兄弟。”陈志书拍了拍花行的肩膀，花行故作诧异道：“你一个大男人不把精力放在姑娘身上，对我瞎感什么兴趣，你很危险嘞，少年。”
“啊？”陈志书推了下眼镜惊讶道：“你确实超越了自己，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可不会这样插科打诨。刚刚你的语气语调怎么和陆锋一样。”
“有吗？哈哈哈。”花行说：“或许我已经融入你们了吧，这感觉真不错呀。”
嗯？大笑两声后花行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融化了，似乎是一项禁锢，与此同时面具上的花纹也产生了些许变化，部分线条扭曲了方向，也变成了与面具本体相似的银灰色，这就使得花行为了打乱线条自己添加的几笔显得很滑稽……
“恭喜贺喜。”好几天没听到花舞的声音了，他再不吱声花行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仆人了。
“怎么了，喜从何来？”
“恭喜行皇感受到了喜悦这一情感。机械之神的第一层封印也解开了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