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衣服啊……”那医官扯了扯衣襟回答道,“原本我是要穿医官袍来的,可是陛下觉得如果一个医官出现在地坛里,难免会引来非议,说我们大歧……哦不……女歧,没有把汉皇陛下的圣命放在心上,不仅没亲自主持祭地大典,反而派一个有疾之人临阵顶替。
所以最后让我换了一副妆容,穿上宫女的衣物前来诊医送药。”
“嗯嗯……”
摇光不置可否的点着头,同时嘴里含糊的“嗯嗯”着,这会儿她找到了一盘挺合口味的菜,正不停的就着稀粥,尽力吃的不亦乐乎。
“大祭司,请!”
女医一碗漆黑的汤药递到摇光面前,嘴里说着请,脸上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神情。
“先放着吧!”
摇光扬扬下巴,用眼神示意医官把药放地上,而自己,却依旧在一地的锅碗盘碟上挑挑捡捡,似乎是想要找到另一份合口味的菜。
女医神情有些沮丧,却又不敢违抗摇光的命令,只能在把汤药放到地上后,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嘟囔道:“再放又凉了……”
“没事,你不是带了炉子嘛,凉了再热就好。”医官的担忧,摇光却不以为意,只见她抽空瞧了一眼汤药后又问到:“这药是起什么作用的?咱们说了半天,我还忘记问了。”
“同早上一样,依旧是安神养胎的补药,只不过这剂量,没有早上那么足……”
“是吗?”摇光的兴致缺缺,然后有些慵懒的说道,“我记得大医官曾对耶说过,安胎的药,饭后服用,效果会更好。”
摇光说罢,医官便点头赞叹道:“大祭司记性真好,大医官随口一说您就能就得完全。这宁神安胎的药,确实是在饭后吃,更有效果。”
“那行,本官知道了,药就放这里吧,本官吃完饭,自行服药便好。医官要是没有其他的事,这就回宫复命吧,一来这里是地坛,外人不便久留,二来宫里这会儿形式纷乱,你早点回去,也免得横生了枝节。”
“这……”医官沉吟一声,不知该如何做答。
因为摇光的话,令医官有些措手不及,明明刚才还聊的好好的,怎么这一转眼,就下逐客令了?
医官没动作,心底正寻思着如何说话时,摇光却又抬头面带着疑惑,问了一句道:“怎么,医官大人还有事?”
“那个……”事到临头,避无可避的医官,也只能磕磕巴巴的回答道,“那个……下官……下官……还需要给大祭司检查一下身体!”
摇光微微侧头,斜着眼盯上了医官有些惊慌的脸,嘴里似是而非的反问道:“是吗?”
“是,是!”医官惊恐的答到。
因为这会儿的她,可是真的慌乱如麻,因为伴随着摇光的质疑,方才一直在忙前忙后的两个侍女,这会儿却已经一左一右的把她夹在了中间,不仅如此,两个侍女还都一手藏在身后,一手护在胸前,眼光凌厉的盯着医官,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的模样。
“果真如此?”
摇光缓缓的站起身,一只胳膊慢慢抬起,头微仰着眼神不善的注视着医官,似乎随时准备下令动手,丝丝的杀气,也开始在周身蔓延。
医官顿时方寸大乱。
她不知道什么,摇光的态度会在这一瞬间,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什么,勾起了摇光的杀心。
“确实如此,确实如此!
下官这也是奉了陛下的懿旨,驱车赶路几十里,这才来到这地坛,为大祭司您送药诊治,绝无其他想法,还请大祭司明鉴!”
不得不说,人在生死之间,反应和胆识都要成长许多,这不,刚才还抖如筛糠的医官,一会儿却能麻利的屈膝跪下求饶,就连说话也不再紧张结巴。
“额……怎么就跪下了?”
摇光说话了,她这会儿的语气,又重新变回了轻缓温柔,不再是阴森森的令人胆寒。
但是伏地跪倒的医官,却没感觉到丝毫的温暖,面前这个女人,变脸如翻书,一言不合就是喊打喊杀,在没搞清楚她的真实想法之前,医官决定还是少言慎行为妙。
这会儿的医官,虽然嘴上只字未提,但是心里却已经是翻江倒海。因为大祭司摇光,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对自己的不信任,旁敲侧击毫无进展之后,竟然直接就起了杀心,这还是人吗?
这是一个大祭司应该做的吗?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再怎么说,我也是女歧国御赐冠袍、亲封官位的朝廷大臣啊!
是能说杀就杀的吗?
“好了,起来吧,不就是随口问了句话嘛,瞧把你吓的!”摇光想要伸手扶起跪地不起的医官,却因为大肚子的阻碍,连腰都弯不下去,只得怏怏作罢,只把一只手,伸到了医官的面前。
“来,速速诊治,不要拖延,祭地乃是女歧国的大事,万万出不得半分纰漏!”
一只素手伸到面前,期待了许久的医官,却又打了退堂鼓,迟迟不敢伸手。因为心神不定的医官,此刻着实摸不清摇光的套路,根本想不出摇光接下来,会干什么。
“快点!”
一声娇喝在耳边响起,等待了许久的摇光,有些不耐烦了。
“是!”
医官叹口气,知道躲不过去的她,只得直起上身,伸手托住摇光的手腕,开始细细的号起了脉。
“脉象如何?”
“脉象如常,但是……”医官话说一半,然后大着胆子伸出手,在身前做了一个撩起衣襟的动作,“下官还得检查下胎儿!”
摇光一愣,皱眉微微思量一番后,平举了双手,朝两个侍女打个眼色,居高临下的对医官说道:“来吧!”
侍女解开了大祭礼袍下摆的两根衣带,然后一人一片的撩开了衣襟,就在这几丈高的祭坛上,在这祭地大典的典礼上,把大祭司摇光的身体,暴露在了一个陌生医官的眼前。
医官这下子是彻底的懵了!
因为眼前的风景,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幻想了万般景象,预计过千番结局,却没想到,真正呈现在眼前的,确是最不可思议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