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就在里面，你进去吧。”凉雪衣对跟在身后还未从震惊中出来的叶衍说。
“嗯，我...我知道了。”叶衍看着紧闭的房门回答。
凉雪衣临走时还嘱咐一句“别又把师父惹怒了”，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师父又会改变主意，不过那十一遍戒规真没白抄。
已经戌时了，初竹并不明白为什么她眼前这个人会来。她本来已经准备歇息了，急着来开门，长发更是肆意搭在肩上。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初竹跪坐在蒲团上，桌上杂乱无章地放着关于修练的心法剑法。她拿起一本未看完的书，白皙的手指随意拢了拢头发，使自己看起来依旧有威慑性。
“嗯...对不起，就是白天的事，我不应该出言不逊。”叶衍盯着初竹手中的书看，双手在背后紧紧攥着。
其实他是想问为什么她会收他为徒，但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就连现在该如何称呼眼前人都不知道。
“不必，以后你就是凌雪峰的弟子了，”她翻了一页，也看了一眼跟前的叶衍，“以后叫我师父。”
叶衍听了不知心中是何滋味，连忙跪下磕头，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道：“是，师父。”
初竹放下手中拿来掩饰的书，淡淡道：“时间不早了，你下去休息吧，明日卯时与我去藏书阁。”
叶衍回了一句“我明白了”之后就没再动。
“怎么还不走？要我送你吗？”初竹盯着叶衍看。
“不是不是，弟子怎敢。”叶衍急忙摆手解释，“只是......”
初竹忽然想起来，他是今日来到凌雪峰的，自是没有自己的卧房，这些一般是凉雪衣安排的，可凉雪衣现正在戒律阁罚抄戒规，况且这个时间已是弟子休息修炼的时间了。
初竹打开房门，道：“你跟我来。”
叶衍乖乖地跟着，现在正值春季，初竹房门前的桃花树也同样开得正艳。
叶衍情不自禁地指着它，异常高兴笑道：“师父，花开了。”
初竹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那颗桃花树。
挺好看的。
……
应该是这里吧
初竹在心里默念着。
因为她已经找错了三个房间，不过幸好只是先在门外敲了敲，没有直接闯进去。
目睹一切的叶衍时不时跟在身后偷笑，初竹找房找得心烦，并没有过多理会。
初竹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她轻咳一声，打消不自在，道：“你以后就住这里。”
叶衍嘴角的笑意还未消去，半笑半回答：“弟子明白。”
初竹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叶衍又再嘱咐了一句“师父，别走错了”，初竹听了后步伐加快。
这里可是凌雪峰，她的地盘，怎么会走错。
夜晚凌雪峰没有灯火，一片黑暗之中她最后还是绕了一圈才回房。
初竹从外面摘了一枝桃花放在榻旁，闻着淡淡的花香入睡。
翌日
初竹来到藏书阁时，叶衍早已等在藏书阁门口，见初竹走来，笑吟吟地跑过去。
叶衍今日用一根深蓝色发带绑了头发，初竹才注意到他的头发尾端是带点黄褐色的，不细看的确看不出。
“弟子拜见师父。”
初竹淡淡应了一声。
苍穹派的藏书阁可谓是五派之中最为齐全的，有着历代掌门的自创剑法，修炼心得以及下山历练所发现的灵丹妙药的记录。
“这里好大啊...”叶衍悄悄地在后面感叹道。
初竹输了点灵力给叶衍，测了测他的筑基。
“你的确很有天赋。”初竹不慢不急地说着，转身为叶衍挑选适合的心法。
叶衍沾沾自喜地说：“掌门也这样说过。”
初竹继续道：“不过你的其他师兄师姐几乎都比你强。”
叶衍挠挠头，浅浅的笑着：“不然怎么能叫师兄师姐呢，”叶衍见初竹掂量着手里的书似乎又想拿书扔他，又赶紧补了一句，“不过我会努力赶上的。”
初竹递给他几本卷轴手册，解释道：“这些都是有关心法的，你回去好好看看。”
叶衍不喜欢看书，第一次摸到这书就浑身不自在。不对，其实是他压根不认识几个字。
“师父，其实我......”叶衍抱着那些卷轴，看了看还在挑选手册的师父，“不识字......”
初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轻轻蹙眉道：“什么......”
叶衍没再回答，只是抱着那堆卷轴站在那里，低着头，像是一个受欺负的小孩。
她撇嘴翻了翻竹简，平静道：“以后未时或申时来找我，我教你。”
这边的苍穹山已然闹翻了锅。
“诶诶，你听说了嘛，夜雪长老居然收了昨日来的那小子做徒弟。”
“不会吧，夜雪长老昨日不是说不收弟子了吗？”
“哎，谁在乎那些，更何况就凌雪峰那地方，那小子怕是待不到一个月！”
几乎各个长老都在谈论夜雪长老收徒之事，更多的是可怜叶衍，又一个可怜娃要遭殃了。
“什么？师父居然收徒了？”童徒子诧异地喊道，他吓得佩剑都掉到了地上，他却像被雷劈了般待在原地。
“你小点声，若是让师父听去了又得受罚。”昭婷儿急忙捂住童徒子的嘴，瞥了四周无人。
童徒子扒开捂在面前的手，激动地说：“没想到我居然会有师弟，我终于不是垫底的了！”
童徒子是初竹最小的弟子，几乎不好好练剑，经常被初竹送进戒律阁。
他想了想，又补充说道：“说不定我还能教他剑法呢。”
“得了吧，就你。”昭婷儿毫不留情地反驳。
昭婷儿也很开心，她是初竹第八个弟子，大概算来还是初竹带大的，也很童徒子一样资质很差。可是一想到以后会有个小屁孩跟在身后叫他们师兄师姐，就忍不住心情变得愉悦。
昭婷儿不经意看了看童徒子身后，笑容忽地收起来，连忙低下头唤了一声“师父”。
童徒子也是一样，转身低头，这一系列动作无可挑剔，喊道：“师父！”
“现在已是午时，你们......”
话还没说完，童徒子就急急忙忙地说：“没错，我们该去膳堂了。”说完就拉着昭婷儿跑了。
当他们跑得很远是才注意初竹身后抱着各种书籍的叶衍，童徒子眼睛一亮，笑着喊：“师弟，你好！”
叶衍先是应了一声，后又迷迷茫茫地喊道：“师兄师姐好！”
初竹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待他们走远，初竹转身对叶衍说：“你把这些放到你房间吧，明日找你师姐凉雪衣拿校服，你先去吃饭。”说罢便往房间里走。
“师父，你不去吗？”叶衍从书中探了个头问。
“不必。”初竹关门后留下一句，哪里是不必，只不过现在全苍穹山都知道她收了个徒弟，一定会比平常更多闲言碎语，要是去不是被长老调侃就是问东问西。
叶衍来到膳堂，现在正是弟子最多的时候，人挤人，几乎没有座了。叶衍打了饭后，四处寻找座位。
“师弟，师弟。”叶衍顺着声音就看见向他招手的童徒子和旁边吃饭的昭婷儿，“快来，我给你占了座。”
叶衍到他们对面坐下，昭婷儿细细地观察了一番。本来她以为是个小屁孩，没想到却是一个五官俊俏的小俊郎。
童徒子端正了坐姿，要在新师弟面前做出一个表率，严肃道：“童徒子，她是昭婷儿。”
昭婷儿朝他微微一笑。
“我叫叶衍。”
叶衍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饭菜，把碗里的红烧茄子给划到孤零零的一边，看似无意间地问道：“师父经常不吃饭吗？”
童徒子愣了愣，开玩笑地说：“师父哪会跟我们一起啊。”
昭婷儿用手肘碰了碰童徒子的手，道：“怎么说话呢？小心又进戒律阁。”
童徒子收收脸色，望见叶衍正盯着他，笑着说：“师父只是不喜欢人多嘈杂的地方，放心吧，师父之前都是等到弟子们差不多都吃完了才来。”
苍穹派的弟子何其多，怕是要等到晚上。
其实童徒子没有说的是，他们师父每日基本上只是喝水，就算送去饭也只是尝一两口，有时被掌门说着才会下来吃一顿饭。
不是不饿，只是因为暗地里会有人偷偷谈论她。初竹不是喜欢听背后嚼舌根的人，她也不会去和那些人争辩，童徒子好几次进戒律阁就是因为教训那些多嘴多舌的弟子。
叶衍沉默了会儿，什么也没说，随便扒拉了几口就走了。
“其实师父那么厉害，她不会饿的！”童徒子朝他的背影喊道，“额头上的伤......”话还没说完，叶衍就毫不犹豫地打断了。
“我知道了，多谢师兄。”叶衍渐渐走远了。
昭婷儿才转头问旁边还在狼吞虎咽的童徒子：“你先前说什么呢，你骗他做什么？”
童徒子拍了拍胸脯，等到食物咽下去才说道：“你这就不懂了，若是让他知道咱们师父不受欢迎，那多不好啊。更何况，师父有时不是要来吃饭的吗？”
昭婷儿皱着眉道：“吃你的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