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蓝玉话音刚落,北镇抚司镇抚使毛骧一身黑衣转身从背后的屏风走出,弯腰朝蓝玉躬身。
“听到了吧。”
“小人听到了,这陆清太过分了。
当初是他指使小人陷害胡惟庸丞相的,现在却把所有罪责推到小人头上了。”毛骧愤愤道。
蓝玉挥了挥手,道:“胡五哥的事无妨,只是这次陆清手伸的太长了,伸到曾经的六哥头上了。
这一次,我半真半假说出长生秘密,就是想离间那个人和陆清的关系。
毕竟,陆清的锦衣卫就像刀悬在我的头上啊。
稍有不慎,燕王……”
突然蓝玉似乎知道自己失言,便急忙住口,朝毛骧道:“你做得很好,日后继续在锦衣卫潜伏。
现在陆清很器重你,有什么消息尽快传来。
日后少不得你金银珠宝,美人在怀。”
毛骧笑着点头应诺,随后也退出蓝府。
蓝玉站在廊内,看着微微细雨,喃喃道:
“江湖恩怨还是江湖了比较好,用朝堂压会令人反感的。
你为何会这样,当初兄弟几人不是很好吗?”
金陵城笼罩在春雨中,无人回答蓝玉的问题。
夜深深,北镇抚司。
北镇抚司通火一片,威武的石狮子威严的蹲坐在北镇抚司门口。
“你说的可是属实?”早早回到北镇抚司的陆清坐在中堂看着跪在地上的毛骧冷道。
“下官句句属实,而且翠烟楼就是他们的聚集地。”毛骧跪在地上额前渗着冷汗道。
“可是,这已经子时了,宵禁已经开始了。”陆清修长的手指摸着下巴喃喃道。
“大人,我们锦衣卫是不受宵禁禁锢的。”毛骧跪在地上抬起头看着陆清低声道。
陆清看着毛骧,似乎在沉思,指尖快速的敲击着南海梨花木桌面。
烛火一闪一灭,照耀着陆清阴沉的面庞。
陆清微微点了点头,跪在地上的毛骧似乎领悟到了什么,笑着躬身退出。
“蓝六哥,这是你逼我的。
我不想向你开刀,但是,你却一步步逼着我。
果然,兄弟情也会变质。
翠烟楼。”陆清看着门外渐浓的夜色,喃喃道。
翠烟楼,金陵著名的烟花之地,位于秦淮岸边。
“秦淮十二钗”中的两钗就在翠烟楼中,分别是“金钗”柳如烟,“银钗”冷翠云。
此二人生的闭月羞花,习得弓马武艺,吟得风花雪月,谈得经纬天地。
当真人间奇女子,清梅落尘埃。
且说毛骧从陆清房间退出,便去北镇抚司西侧点起锦衣力士及校尉身穿鱼龙服,腰悬绣春刀快步奔向翠烟楼。
锦衣夜行,百鬼让道。
“姐姐,燕王安排我们打探的消息还未寻得,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翠烟楼内,银钗冷翠云看着眼前身穿纱衣,裸露雪白的金钗柳如烟道。
“慌什么,燕王大计也要等得那位驾崩才能实行。
我们姐妹俩还有很长还有很长时间规划呢。”柳如烟慵懒的躺在床上,侧着身子,任由红色的纱衣滑落,漏出一大片脂白。
“可是,江湖现在盛传长生秘闻,而且那位还令阉人陆清组建锦衣卫监察百官,江湖。
我怕蓝老头露出马脚,将锦衣卫引得我们这。
我们还是快些完成燕王的大计,早日返回北平。”冷翠云仍是担忧道。
“嘻嘻。”柳如烟抬起手中手中的书卷,轻轻的拍着冷翠云的头。
“傻丫头,江湖传出的长生你还不知道是谁放出的风声嘛?
再说,那蓝老头和我们是一条绳的蚂蚱,他也知道此事事关极大。
成功,他是从龙之臣,位列九卿。
失败,他是谋逆之徒,满门抄斩。
你说,他能不谨慎行事嘛。”柳如烟娇声道。
“怪不得,原来燕王是想搅浑江湖这潭死水,想浑水摸鱼。”冷翠云后知后觉道。
正当冷翠云还要再说什么时候,柳如烟突然神色一变,捂着冷翠云的檀口,不让她发出声音。
“呦,官爷。
这么早就寻香采蜜啊,不过,这姑娘们刚睡下。
要不,几位官爷稍等片刻,待天亮再来?”老鸨尖利的嗓音从楼下传来。
毛骧冷冷的看着眼前颇有姿色的半老徐娘,沉声道:“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闪开。”
说完便伸手想推开眼前的老鸨,谁知,这老鸨借力躺进毛骧的怀中,娇笑着:“怎么着,官爷,这么迫不及待?
那也要等姑娘们起来啊,猴急什么!”
说完,绣着兰花的丝帕轻轻拂着毛骧的脖颈。
而楼上柳如烟听到楼下一阵嘈杂,便眉头紧皱,披着一件薄衣打开房门。
正当毛骧想强行动手将老鸨击杀时,一阵入骨媚音从楼上传来。
“官爷,你好生猴急啊,惹得姑娘们睡不安稳。
你看奴家休息不好,心口好痛。”柳如烟披着薄衣从二楼缓缓走下,诱人雪白的胴体在薄衣下隐隐约约,十分诱人。
而柳如烟似乎魅到骨里,边说边半落着青色薄衣,红色的纱衣从秀肩滑落,漏出一大片不能描写的雪白。
毛骧看着妖媚的柳如烟,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手中的绣春刀“苍啷”一声,闪过一抹寒芒。
听得刀出鞘声音,柳如烟硬生生止住前行的脚步,眼睛微眯,看着毛骧,娇笑道:“不知官爷吃的什么饭啊?”
毛骧知道这是柳如烟再问他在哪个衙门供职,于是笑了笑道:“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毛骧。”
当毛骧说来自锦衣卫时,柳如烟眼神一抹而过一丝不淡定。
随后,晃住心神,故作镇定道:“原来是锦衣卫的大人,不知大人此行是寻香采蜜还是辣手摧花呢?
我们这都是娇滴滴的花儿,还望大人等下温柔以待,不要用力摧残。
奴家们身子弱,撑不得大人们用力采拮。”
说完,泫然欲泣,一副担忧受怕的样子。
毛骧看着眼前的女子施展媚术,笑道:“不为寻香采蜜,也不为辣手摧花。”
“哦,那诸位大人为何到此?”
“燕王。”毛骧吐出两个字。
柳如烟顿时眼神慌乱,恰巧被毛骧所捕获。
“燕王?
燕王不是在北平吗?与此地有何干系?
大人莫不是消遣小女子?”柳如烟疑惑道。
“既然姑娘不甚清楚,那在下再说几个名字。
胡惟庸,胡宇,蓝玉。
姑娘此时可听懂?”毛骧缓缓拔出手中的绣春刀,冷笑着。
听得毛骧报出胡惟庸,胡宇,蓝玉三人的名字,柳如烟瞬间不淡定了。
因为,她知道,燕王事情败露了。
于是,收起娇滴滴的模样,冷艳的看着毛骧。
毛骧嘴角一抹诡笑,随后凌空踏步飞到楼梯,凑近柳如烟的面前。
灼热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引得柳如烟面红耳赤,心思慌乱。
柳如烟虽为“秦淮十二钗”之一,但她并不是靠艳名,而是靠才学美色。
换句话说就是这柳如烟是燕王的密探,是一个清倌人,卖艺不卖身那种。
毛骧斜拿着刀柄,镶金戴翠的刀柄抵着柳如烟洁白无瑕的下巴,嘴角噙笑,喃喃道:“好一个美人儿,你说让我如何下的了手呢?”
毛骧虽不如陆清面貌清秀,但也算的上翩翩俊秀。
不知是陆清是一个阉人,心理变态还是什么,锦衣卫凡是手握职权的官吏,皆是武艺,容貌绝佳之人。
且说毛骧手持刀柄抵着柳如烟下巴,眼睛却顺着柳如烟的皓颈上下打量。
像是毛骧眼神带有热气似的,柳如烟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
于是不安分的抖动了一下。
毛骧见状,轻笑一声:“可惜了,你是燕王的人。”
说完,一道刀光突然一闪,径直落下。
门外,春雨像是御女,被人轻轻撩拨,便水流不止。
金陵城再次笼罩在密密的细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