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欢来到御书房,南以萧坐在玉案前,用手杵着脑袋,面色十分的憔悴。
茯欢也没行礼,来到她身边,用手为她按摩太阳穴。
“欢儿,能告诉姑姑你是怎么知道叶逢墨就是凶手的?”南以萧声音细微,显然叶逢墨的事情对她打击很大。
“金粉,他今日穿的衣袍上有金粉,想必是在换衣服的时候沾到了夜行衣上。”茯欢就是在刺向叶逢墨的最后一剑时看到了他衣袖上的金粉,这才会震惊不已。
“其实,他说自己是只笼中之鸟,困于那尘檀殿中,而朕又何尝不是呢,住在皇宫外面的人时刻憧憬着宫里的荣华,可只有住在宫里的人才明白,这皇宫大抵就是一个外表华丽的巨大囚笼,里面同样有着最令人生寒的黑暗丑陋,一旦进入便再也出不去,哪怕身为帝皇……”南以萧的语气凄凉,目光空洞,这般颓废的她茯欢还是第一次见。
“朕与他做了十几年的夫妻,这其中改变的不只有他,也有朕。欢儿,你知道吗?有时候姑姑感觉这宫里只剩下姑姑一人了,那龙椅坐上去无比的寒冷刺骨,可是身为帝皇的,最重要的便是无情,想坐上这个位置,你终究得舍弃一些东西。”这像是南以萧的感叹,可是茯欢知道这些话也是对她说的。
“好了欢儿,姑姑知道你担心怀秋,你先去看看吧,姑姑想一个人待会。”南以萧轻轻拍了拍茯欢的手,对她微微一笑。
茯欢点点头,俯身退出了御书房,刚来到承光殿,便看见茯涵一脸焦急的站在殿外。
“爹爹。”茯欢开口唤道。
茯涵抬头看见茯欢,立马冲上前来,仔细的看着她的伤势:“欢儿,疼不疼?你怎么不疗伤呢?”
茯欢笑着道:“爹爹,我没事,都是小伤。”
茯欢虽是这么说着,可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布在她的身上,还是让茯涵一阵心疼,心知怀秋没有大碍前劝她疗伤想必她也不会答应的。
这时,茯欢才看见迦夜依靠在一棵树下,抱着手看着他们,但是没打算走过来。
“欢儿,今日这刺杀一事……”
“爹爹别担心,已经解决了。”茯欢答到。
茯涵松了一口气,知道茯欢有意隐瞒,也没再问下去。
“我去找一下你姑姑。”茯涵揉了揉茯欢的小脑袋。
迦夜看到茯涵走了以后才敢走过来,站在茯欢面前,好看的眉头拧在一起,不知为何,茯欢隐隐感觉到他有一丝怒气。
“飞飞......”茯欢的笑容卡在一半。
迦夜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将她搂在了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沉闷的声音响起:“女人,你为何不让小爷陪你来?”
茯欢靠在他温热的怀里,知道他这是担心他,心下一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我这不是没事吗?”
迦夜没在说话,戳了戳她有伤口的地方,痛得茯欢倒吸一口冷气。
“嘁,还说没事。”迦夜松开她,看着她的面容笑道。
茯欢给他翻了一个白眼。
“王姬,瑾公子已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小半个月,不得操持重活,也不宜行房事,微臣这就去给瑾公子开药方。”御医从屋里退出来,来到茯欢面前。
茯欢老脸一红,面上故作严肃:“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我去看看他。”茯欢对迦夜说道,也没有管他是什么反应。
来到屋里,还有浓重的血腥味没有散去,茯欢看见怀秋静静的躺在不远处的床榻上。
抬步走到他的身边,还在昏迷中的怀秋面色十分的苍白,嘴唇已经没有了血色。
茯欢用手触了触他的眉目,轻柔的不忍弄疼了他,面上带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
“没想到,你竟会护我。”茯欢低声感叹道,她与怀秋之间没有过多的相处,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敢相信怀秋会为她挡了那一剑。
她记得看到怀秋倒下的那一瞬间,内心百感交集,似是震惊,似是......心疼。
“我知道你性子冷,但是你的心肠不冷,不然你也不会帮助我那么多次,可是我感觉我自己好像很无用,保护不了你们所有人,事情发生我却什么也不能做,承受了洗精换髓那么大的痛苦的,到头来我还是一事无成。”
“该怎么说呢,当你挡在我身前的那一刻我大脑一片空白,差点忘记了我接下来该做什么,看见姑姑和爹爹因为我而陷入困境,那时候我才感觉真正的无力,我知道,身为王姬我肩负着属于我的使命,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因为我而受伤,在你们离开王府之前,我定会护你们周全。”茯欢喃喃的说着,她过于安于现状了,然而事实不容她有半分的停留。
许是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茯欢的眼角不由得落下一滴泪水,她本不是爱哭之人,可是也有自己为难的时刻,她已经想好了之后的路要怎么走,她不想让今日的事情再重演一次。
茯欢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榻,视线直视前方,她不知道,那个昏睡的人此时竟睁开了双眸,看着她的侧脸,抬手抹去脸上湿润的痕迹,想来刚才茯欢的话语他是全部听到了。
怀秋也不出声,就这么看着她,看见她没有处理的伤口时,原本冷寒的眸子带上了丝丝的怒意。
迦夜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继续靠着那棵树,抬头看着天上的满天繁星,今日茯欢遇袭一事倒是给他提了醒,他伸出手,启唇:“也是时候解了这经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