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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悲情英雄之 血与沙 74

角斗场是大白高国国庆庆典的主会场,靡集了团簇似锦的贵人和翘首以待的庶民们。吉时至,国主崇宗携少年太子仁孝在群臣的簇拥中驾临,享受万众的欢呼膜拜。但很快,所有人的目光便被角斗场中心别开生面的景况吸引了

——林冲一骑傲立,穿着宋军服装的角斗士手执藤盾列阵;号角呜鸣,角斗场另一侧大门洞开,隆重涌出海东青骑兵,察哥金盔重甲,耀武扬威。

庆典仪式模拟了一场同宿敌大宋国的战斗!大白高国君臣民众为察哥所率的精锐铁骑欢声雷动,呼喊着国号和海东青,立刻让林冲的“宋军”在精骑骏旅的光耀下势单力薄,相形见绌。

“察哥爱卿没有辜负众望,国庆庆典果然别开生面!”

崇宗对同坐于贵宾席的萧音报以满意的微笑,夸赞察哥,萧音则在恍然中悬起了心,彻底清楚了察哥操持眼前盛况的真正用意。

赫连保忠没有因八部族大族长的身份随行在国主驾临的行列中,而是出现在了角斗士通向角斗场的甬道口;这是角斗营主人应该出现的地方,而他们父女更加心系的是林冲。

“察哥还真是放得下尊贵,果然亲自出马了!”

朵理虽知察哥必定出马,还是讥俏讽剌着,仿佛能够为林冲的角斗士挽回些气势来。赫连保忠对女儿的话沉重未语,心里则十分清楚林冲已经陷入了命悬一线的危机中。此时,号角再次呜鸣,这是角斗开始的信号,海东青骑兵迅速对宋军装束的角斗士藤盾方阵形成了攻击阵势。

“海东青勇士们!”察哥仿佛身临对宋作战的战场,亢奋地长枪一指,气吞山河:“进攻,消灭宋军!”海东青骑兵随即发出呐喊,排山倒海冲击宋军。角斗士方阵以藤盾为屏障,齐举着长矛,殊死抵挡。

激烈的场面吸引万众,报以更为狂热的呐喊为海东青骑兵助威。甬道口处的朵理紧攥着拳头,扣紧心弦为林冲角斗士们鼓劲:顶住!你们一定要顶住,千万不能溃散啊!

正如朵理所祈求,宋军角斗士不惜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后来的人迅速补位,前仆后继,绝不溃散,进攻中的海东青则在尖锐的抵御中折损了锐气。

观战中的大白高国人呐喊更甚,为海东青骑兵鼓劲,更有人大喊出察哥名讳。察哥挥舞长枪暴喝如雷,试图再一次聚拢骑兵列阵攻击。但就在倏然间,角斗士忽然变阵,阵中跃出了烈马狼驹,嘶鸣着踏过角斗士们顶起的盾牌依托,纵身飞跃进了海东青骑兵的核心——林冲、察哥照面!

林冲刻不容缓,展开浑铁枪直取察哥,察哥大喝一声不得不挥舞长枪迎战;高手过招,双马交错,几个回合竟是电光火石间。林冲的强势突入,搅乱了海东青骑兵的攻击阵形,乱纷纷拢来合攻林冲。

“爹,林冲的第一个目的是不是达到了?”

朵理眼观激战,迫不及待地喊着赫连保忠,后者仍旧紧张着未语。忽然,林冲卖个破绽拨马便走,形似突围。察哥暴喝声败军哪里走!恃勇挺枪奔向林冲,竟将林冲绕着场子追杀;角斗场上,精疲力竭的角斗士们也被强悍的海东青劲骑追逐杀戮,死伤惨重。

战场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情形;察哥追杀败将的气势、海东青剿杀“宋军”的凶悍,搏得看台上人们无以复加的助威喧嚣。渐渐地,察哥的快马迫近了林冲狼驹的马后,仅剩一枪之距、一枪夺命之险!

国主崇宗欣慰地环顾左右群臣,赞叹不已道:“察哥亲王勇武过人,不愧为大白高国第一骁骑!”

“林冲,你太让我失望!”仁孝太子端坐父皇身侧不敢言声,却对林冲的败逃深感疑惑只能暗暗责备;显然的,年少的太子不同他人,对林冲寄予了某种期望,却因林冲的当下表现受到了干挠。萧音则紧张万分关注劣势中的林冲,纠结在了绝望和悲哀中。

千钧一发时刻,在甬道口处悉心观战的赫连保忠终于禁不住轻呼:“林冲,是时候了!”

犹如一种默契,急速奔驰的狼驹倏然马失前蹄跪了下去,察哥哪里肯放过绝杀机会,大声怒吼林冲拿命来!纵马挺枪贯以全力刺出了一枪

——林冲跪马却未坠鞍,仅在察哥枪尖及体的瞬间,蓦然回首,双目充满了自信和仇恨,而察哥却在这样的目光下恍然,为之一震;林冲以卧槽马迷惑了对手,回马枪骤出,偏偏比察哥的长枪快了分毫,一枪将察哥挑下了战马!

“爹,卧槽马回马枪成功了!”

朵理狂喜着欢呼,赫连保忠也在女儿的呼喊中喜形于色;看台上,忡怔了半晌的人们方才骇然,太子仁孝禁不住跳了起来,萧音激动、欣慰,百感交集。

察哥幸有重甲护身,落马并未致命,步行着狼狈奔逃,林冲怒火填膺,哪里肯放过,调转马头追赶;海东青骑兵连忙放弃对最后残存角斗士的剿杀,忙着奔马救主,冷娃、石敢大声呐喊指挥角斗士掩杀,反倒形成了步战的“宋军”绝境反击海东青铁骑的奇观。

林冲在全场的惊呼中绕场追杀察哥,无所顾及将几个抢先赶到阻击、援救的海东青骑兵挑落马下,眼见毙杀察哥在即。忽然间,察哥的副将讹庞指挥大批预先埋伏的弓箭手涌进角斗场,张弓搭箭对准林冲形成了屏障,生生逼停了驰骋中的狼驹宝马。

察哥一方不顾角斗规则的行为令满场观众哗然,国主崇宗、仁孝太子和萧音们目瞪口呆;随讹庞赶入场内的陆谦,掠过了一丝只有他自已才明白的遗憾;甬道口处,朵理和赫连保忠在诧异中不屑。

林冲眼见着察哥被陆谦扶出了角斗场,无奈遗恨。海东青骑兵随之溃散,角斗士伤亡惨重仅剩冷娃、石敢数人。他们相互搀扶着汇聚到了林冲马下,围成了一团,无言地向人们展示出坚韧与不屈……

察哥叵测操办的国庆大典,以期明面上是大白高国完胜大宋的效果,暗地里却假公济私诛杀林冲天衣无缝,万料不到竟落得个国威失色,君臣黯然。

但在东宫中却是另外一番景况;少年太子仁孝舞棍,虎虎生威,恰恰是林冲昔日传授于他的棍术。那个曾经去过赫连庄园的锦衣中年宫中人、以宫中太监的特有方式匆匆行来,见庭院中的小主子舞得兴致,侍候在一旁。

“太子的棍术可是又有长进了。”宫中人见太子收式,方才不失时机地恭维着。太子随口道:“名师高徒,这归林冲的功劳。”

宫中人了然于心:“太子传唤老奴,可是为了林冲的事?”

“靳公公,你揣摸本太子的心思,无人可比拟。”太子笑着夸奖,靳公公受宠若惊:“这当是老奴侍候主子的本分。”

太子随即降喻:“你去趟赫连庄园,一定要很郑重地对赫连保忠大族长传达我东宫的旨意……”

察哥靠在王府大殿的软榻上,精神萎顿,萧音侍候着。

“殿下这次幸有重甲护身,未受伤害,但却跌得不轻。”萧音奉着药,婉转说:“郎中特意交待过,要卧床多静养些日子。”

孰料察哥倏地反诘:“本王这次要是被林冲一枪毙命了,你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呢?”

萧音尴尬、苦涩,不得不辩解:“殿下如此说,妾身无言以对。但是殿下,妾身倒是认为,殿下贵为亲王之尊,竟然亲自下场同一个角斗士比拚搏命,真是不值的很。”

察哥乜斜萧音,无碴再找,便自嘲着下台道:“也许吧!弄巧成拙,惹得人笑话了。”

讹庞入殿参礼,打断了夫妇的话,察哥敷衍声,仍旧生闷气。讹庞为了引起察哥注意,神色诡异地说事情:

“殿下,林冲又有了新情况。”

察哥果然提神,瞪着讹庞听下文。萧音面无其事,心却聆听着。讹庞说了句:此事非同小可!便瞟眼萧音,其实是给察哥递眼色;这眼色恰入萧音眼帘,心知二人因林冲的事早已经防范着她。

萧音说声妾身不便打挠殿下议事,便带着侍女锦屏款款离去了。察哥从萧音背影处收回目光,冷哼道:“非同小可,难道他能上天不成?”

察哥指的是林冲,是接讹庞刚才的话。讹庞遂煞有介事地答:“末将看差不多吧!”继而说出了令察哥惊心的事:据悉,仁孝太子突发奇想,要将林冲从角斗营要入东宫,承担贴身侍卫之职,并总领东宫侍卫。

察哥果然被惊得坐了起来,随即厉声:“这消息可是属实?”待听到讹庞笃定说末将担保无误后,便顾不得威仪焦燥地说:“果真是一步登天呵!这消息不亚于本王被他一枪挑下了马。”

察哥在大殿中踱着,喋喋不休:“你想过没有?林冲若入东宫,无疑是进了保险箱;太子日后若登九五,林冲便是亲信重臣,我们的前途、性命休矣!”

“殿下耽心的是。”讹庞喏喏,提醒察哥:“此事不能任其得逞。”

“悔啊!”察哥在讹庞的提醒中则是一声长叹:“回鹘客栈放虎归山,海东青铁骑功败垂成,本王弄巧成拙险些丢了性命不说,反倒让林冲猖狂得无以复加,竟然剌激出了太子这样的想法。”

“林冲是越来越难对付了,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呢?”二人幽幽同声,在沮丧中冥思苦想……(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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