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桓却笑而不语,任凭王彪好话说尽,都没再透露分毫,只是扯七扯八,一会问问王老太爷身体,一会问问三叔三婶家的趣事,倒是把三叔急得挠头。
姜桓用过晚饭,才意味深长地冲着三叔笑了笑:“三叔可曾想过,老太爷既然知道这些,为何又任凭发生?”
王彪正是在怀疑这点,虽然老太爷年轻的时候精明无比,可现在毕竟是七十多的人了,难免犯迷糊……
“别想了三叔,你呀,安安心心,侄儿我既然来广元,就是不可能看着你们遭难,更何况,老太爷他聪明着,早就留好后手了。”
听了姜桓这话,王彪更是抓耳挠腮,恨不得撬开他脑子里看看这装的都是啥,区区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这么会知道这么多?
一晃到了次日,姜桓跟着王彪回了王家祖堂,王老太爷就住在这里。
一个中年人走过来,看起来眉目严谨,气度不凡,姜桓猜测这就是自己大伯王元,果然,看到王彪带了一个年轻人来祠堂,他开口问道:“三弟,这位是?”
姜桓上前一步,双手合抱深深躬下身子:“已故举人讳王双子王崇德,见过大伯。”
王元诧异:“你是……我那二弟的儿子?”
再看看王彪神色,知已经得到认可,只是他也不是听风是风,还是要亲自确认一下:“你可有凭证?”
姜桓自然又是把族谱呈上。
王元看过,问了几个问题,姜桓一一回答,这才算是满意,信了姜桓。
王元见自己这侄儿虽然年纪不大,可应对得体,进退有度,越看越满意,便打算带着姜桓见一见老太爷,也算是圆了当初把老二赶出家门的遗憾。
身为家主,王元知道的比王彪多不少,因此也没有王彪一开始那种对王双逃离王家的不爽,甚至有些惋惜,王家二代多不成器,此子若不回来,可能日后自成一家,王家也算是留住一脉。
不过这话不可能放到明面上来讲,因此就意味深长地对着姜桓说道:“侄儿,虽然在外发展不错,可回到家,也挺好。”
姜桓微笑:“既然回来,自然是知道家里更好。”
“家里虽好,可却不是久留之地啊。”
姜桓摇摇头:“既是家里,没有不留的道理。”
王元看向姜桓的眼神越来越明亮,长笑一声:“哈哈哈,好,好啊!”
姜桓也十分满意,看来自己家族的人,不都像三叔这般……呆萌。
只是没见到老太爷,如今都只是推测,姜桓依旧没有绝对把握,而且有一件事必须确认,若是料错,恐怕还要生出变数。
“老太爷就在里面,你自己一个人进去,我们就不陪你了。”王元拍拍姜桓肩膀。
姜桓虽不明白为何这大伯对自己这般热情,也是笑道:“那行。”
姜桓进去后,王元脸色变得正常,没了之前那股热情,拉过王彪低声说道:“老三,你去查一查那小子身份,最好直接搞到画像,以防万一,你亲自去西江县看看。”
王彪十分吃惊:“大哥你是说,这小子是……”
王元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这个弟弟脸:“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知不知道,若是仙人跳做局,我们不就被当猴子耍了?一本家谱算什么,要是我当年做局,连皇亲国戚都能给你编出来……”
王彪瞠目结舌:“大哥你还做过仙人跳?”
王元忍无可忍,一脚踹过去:“滚!”
王元深深看了自己这侄儿“王崇德”一眼,若真是自己家的侄儿,那也算是后继有人……可若不是,王元冷哼一声。
姜桓走进院子,不久就看见一个老人懒羊羊躺在安乐椅上,面容慈祥,望见姜桓一个人进来,也不惊讶,抬手指了指石墩:“坐。”
姜桓有些好奇,这老人的经历简直可以说是一部传奇,曾经参军立下大功被封为将军,可又触怒齐景帝,一纸诏书贬为庶民,老人没倒下,愣是靠着做盐铁生意成为蜀地四大家族之一,可没多久翻天覆地,大齐没了,大吴又将盐铁收归官营,老人产业全没了,只留给了老人一纸地契,可不是成都重庆这等膏腴之地,整个一座大荒山,老人又没倒下,愣是从山里发现了玉矿和药田,做起中药和玉石生意。
这时早就没了蜀地四大家族说法,可王家依旧是最富有的几大家族之一。
不过幸运也是不幸,山里发现了铁矿,还是蜀地几乎最大的几座铁矿之一,正是这铁矿惹来了蜀王觊觎,蜀王可是无时不在想将这铁矿占为己有,这可是他大军的底气,可老人手段不凡,蜀王隔空几次出招都只摸了个空。
蜀王虽然想要,可也明白这老人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十分忌惮。
不过也就是这样了,老人恐怕也没有多久的寿数,老人一去,就剩王元王彪根本撑不起王家这架子。
“爷爷。”姜桓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地直接说,可没想到刚刚还躺在椅子上的老爷子身手敏捷,一把捂住姜桓的嘴巴。
如今姜桓可是堂堂金丹中期,对于突如其来的东西有着强烈的条件反射,可老人这敏捷的靠近,他竟然半点都没有反应过来。
闻着老人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中药香味,姜桓忽然放心,这是不会害他的人,这是一种乳燕归巢的安心感觉。
老人松开手,往后退一步,仔仔细细的看着姜桓的脸,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容:“嗯,长大了。”
姜桓摸了摸自己的脸,下意识抱怨一句:“只是叫一声爷爷而已,您还不让我认祖归宗?”
老人撇了撇门外,摇摇头:“里面故事多着呢,你跟我来,外边那个小崽子肯定在偷听。”
姜桓一头雾水被老人拉着进内屋,眨眨眼睛,表面上神色如常,心里却在努力回忆关于老人的记忆,可惜不到十岁就离家了,如今关于老人的记忆实在是很少,只是隐隐约约记得自己曾经骑在老头脖子上摘果子。
一个是慈祥和蔼的老爷爷,一个是手段惊人的大地主王甲第,姜桓实在没有办法把这两人联系在一起。
屋外王元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地把耳朵从门上挪开,臭老头子,真小气,还不让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