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少卿翻身下床,仔细检查了一圈房间。
“窗户完好无损,房间内没有丝毫痕迹,如果不是记忆中细节过于清晰,我都要怀疑自己在做梦了。”
“那到底怎么回事?”
飞快洗漱后,少卿穿着拖鞋,没有特意收敛自己的脚步声开始下楼。
路过二楼时,她向客厅内探了探首,都是房门紧闭,厅内摆设几乎与三楼相同,不过在二楼处处都有主人留下的生活痕迹妆点。
少卿在一楼也没有看到人。
此时的天几乎不过朦朦亮,手机显示时间为五点三十二。
农家人一向早起,一楼的大门是打开状态。
“不知道是谁起来得这么早?”
她一边暗自思量,一边走到饮水机旁边打开其热水装置,然后扭头看了看重叠起的干净塑料杯子。
转身去找这栋楼里的厨房。
一楼就这么几个房间,少卿没有从屋内搜起,她跨过大门,走了出去。楼外空气湿润,清新怡人,深吸一口气,似乎有醒脑的作用。
“我记得昨天那些端菜的人是从这里走出来的……”
少卿走近的地方,是与村长家三层楼房相接的小平房,没有门锁。
整个村子的楼房外表都被修整成了白色,该粉刷的粉刷,该贴白瓷的地方贴了白瓷。一眼望去,格外规整,也分外赏心悦目。
这样的房子被油烟糟蹋了是不是很可惜?
“所以单开一个屋做厨房不就行了。”
推门而入,入眼的有乡村特有的、烧柴火的大锅灶。边角还有几罐天然气和配套的煤气灶。
少卿在厨房待了几分钟后,手里拿着一个刚洗过的碗出来了。
这一出来,迎面而来,就有一个人和她打了声招呼,“少卿怎么起这么早?”
一只脚跨过门的韩桂芬正在向你微笑——
“……”
少卿看了看远处正慢悠悠往家走的老村长孟郭,也和气地回了韩桂芬一声‘早’。
韩桂芬望了望少卿身后的厨房,问道:“是饿了吗?厨房里都是昨天的一些冷菜,婶子给你下点面?”
少卿把手里的碗拿给她看,“不用麻烦了,等大家一起吃早饭。我就是想起来喝点热水,进厨房拿了个碗。”
她现在不想和孟郭打交道,老而不死是为贼,心眼多得让人头疼,趁孟郭没到家,只想快点走人。
“用塑料杯子接热水喝不健康。”
韩桂芬自然地让开了进门的路,“这样吗?婶儿没读过书,没想到这些,我去给你洗几个玻璃杯来。”
确定韩桂芬去了厨房,少卿喝完碗里的水后,轻轻地放下碗,往楼上走。
三楼客厅。
少卿从背包里取出小香炉,打开盖子,拿出里面的香饼,往里面放好从厨房里的大灶下拿出的灰烬。
动作一气呵成,再把小香炉放回木茶几,香饼扔回背包。
为自己鼓个掌,完美操作。
……
“村长,村长,不好了?”
断断续续地从二楼下来几个人,和少卿一样,还没坐到早饭桌前,就听到有人风风火火地跑来报信。
“怎么了,这是?”
刚捧起饭碗的孟郭被吓了一跳,老人家可禁不起折腾。
“孟征没了!!”
开始在座的各位还没反应过来,肩负报信重任的人连比带划又重复了一遍,“孟征死了!”
这下所有人的表情都严肃起来了,连少卿也望过来了,昨晚的发展玄乎,似梦非梦的,这么快就有人来揭晓谜底了?
“今天孟征他叔一大早组织乡亲们准备去山里找人,等人齐了,发现孟征没来。”
“去他家里找,也没有看见人。最后……”
“最后在十里地找到了孟征的……尸体。”
十里地,阡陌通径,四向交错,划分了大片土地。
而孟征的尸身便是在路旁茂盛的杂草丛中,被路过的村民发现的。
当村长带人赶到时,这里已经有大部分村民集结,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窃窃私语,人头攒动,他们中间还有几个挤进去查看的任务者。
“大家都起得这么早的吗?”
少卿看着围观的村民,有的人肩上扛着锄头,有的人手里还拿着回家下面用的青菜。村里本该寂静的清晨,被早早地打破了氛围。
“村长来了,让开,让开一下!”
嘈杂的环境下,这句话老乡可是喊得撕心裂肺,不过效果甚好,围观的村民闻言,里三层外三层的‘圆’开了个口子。
有孟郭在前面开道,少卿很容易跟了进去。
眼瞅着孟征的尸体背朝天,这样的姿势也看不出他身上是否有明显的伤口。
“村长,死人了快点报警吧。”
“对啊,最好还是先报警!”
闻声望去,是加杂在村民中的任务者在叫喊。
站在游客的立场上,报警这个请求也没毛病。
不过这山旮旯儿的小山村……
少卿想起了被长途客车支配的恐惧。
村长没有理会,他蹲下身,把孟征翻了一面。
尸体的正面有大大小小、细碎不一的伤口,血肉外翻,纵横交错。草丛的露水打湿了孟征的深色衣服,让人分辨不出衣物上存在血液的区域有多大,而他在死亡的时候又流了多少的血量。
面对被自己杀死的人留下的尸体,少卿难得真情实感的白了白脸,她忍着不适,将目光挪到孟征的尸首上。
良好的视力让她可以清楚的观察乃至判定伤口的形状。
诶?!
如果不是确定当时的孟征所受致命一击是她拍下的百足,少卿都要怀疑这尸体是来碰她瓷的。
灵蛇昨天对孟征的攻击都被他的外层粘液修复了啊!认真回想了一下,孟征倒下的时候身上的确没有这些伤口的存在……
突然落在少卿身上的视线打断了她的思绪,回望过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挤进来人群的越青。
不过他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孟征的尸体上。
少卿,“……”
差点忘了人设。
她垂下眼帘,苍白脸色,不再去看那可怕的尸体,身体微微颤抖。恰扶风弱柳,品微雨芊芊,睫如蝶翼弱振,色若花枝轻停。
凡是从死亡现场的震撼感里脱离出来的人,谁能不看她一眼,心底生怜。
劝人报警的声音不停,有人直接从包里掏出手机,作势就要打出电话。
看完尸体的孟郭站起来身,对几个村民使了使眼色,得到答复后,大声道:“安静!”
“都散了吧!这些伤口是人能造成的吗?估计是落魂坡的那群野狼。”
“留几个人送孟征回家,其他人……”
孟郭摆了摆手,叹气道:“让孟征走得好点吧!”
缩在人群中,已经快要按下拨号键的任务者被一阵巨力压制,手机‘扑腾’一声滚到了地上,没入草丛。
像融入海洋的水滴,他使劲挣扎的动静消匿在村民的层层掩盖中。
“这里离村子这么近,要有狼,附近的村民会没反应?”
“我看还是报警!”
“就是……”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选择的结伴对象遭遇了什么事,剩下的三个人还在不断叫嚷。并在渐渐安静下来的村民对比下,显得愈发突出。
蠢货,越青听着这些喊话,又看了看浑身上下都写了满‘我好柔弱啊’的戏精版少卿,对说话的三个人打下评语。
估计在哪个世界有人用过这招报警,有样学样,尝过了甜头,便接连使用。但不是每个任务世界都吃这招的,尤其是在这种远离城市的乡村。
没有别人的脑子,照搬别人的套路又如何?
死的更早。
尸体最旁边的一位老汉蜷缩下了身,握着孟征青紫的手,泪流满面。
“怪我,如果不是我让小征代我去接人,他也许就不会死了……”
“该死的是我啊,小征还那么年轻,就……”
“那群畜生是不是闻到了小征身上有我的气味……”
“怎么向地下的兄弟交待……”
“叔……”
他身旁的几个人也跟着蹲下,轻声安慰。
三位任务者的话语声并没有在孟叔的悲泣里越变越小,他们行为还带着点高高在上的意味。
拿到保底积分就开始在任务世界飘的人,善于抓住每一个被死亡扣门的机会。
不尊重死亡的人,不懂得敬畏生命。
“这几位客人,你们逾越了。”
将周围的动静尽收眼底的孟郭,因情绪压抑,脸抽搐了一下,说完这句话后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转身就要走。
见此,越青挤上前去,“村长,对于孟征的意外我们也感到很遗憾,请节哀。”
他半垂下眼帘,盯着孟征的尸体,整个人自然而然的表现出了对孟征死亡事实的遗憾和悲伤。极大地缓和了在场有同样心理的人,因刚才的一通吵闹而对外来者们产生的意见。
“逝者已逝,你也不用多说。”
村长停住脚步,“放心,该找的人,我们还是会帮忙找的。”
“丫头,走吧。”
“有没有吓到……”
“这曲少卿还有两把刷子啊。”章禹听着渐渐远去的话语声。摸着下巴道:“至少有脑子,能躲开第一夜来势汹汹的杀锋,没被祭天。”
“如果能熬过三天,也可以试着接触一下。”
“是吧!越哥?”
越青看着村民用简制的木担架将孟征的尸体抬走,注意力被其垂下担架的手所吸引。
“指甲呈现黑紫色,是中毒的表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