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岚君收回扫视的目光,落在面色发灰的阿虎脸上。
阿虎害怕倒不是因为惹了常珌,而是暴露了谢府。
常珌最是小人,平常人就是动了他一根汗毛也要被他吊起来打一顿才能解气,阿虎仗着自己身手好,刚才可谓是狠狠的羞辱了他一番,按着常珌那记仇的性子,抓不到还好,抓到了必然是死路一条。而今他知道自己是谢府手下,这矛头必然指向谢府,谢府虽刚刚得胜归来,颇有些名望,但是如何能与皇帝的老师,辅政监国的相国大人比,阿虎的脸色青白一阵,只差没黑过去。
谢岚君看在眼里,笑着说道:“得了,不要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怕他不成。”
阿虎可没心情笑,愣着头皮进了府,刚进了门,突然又冲了出来,对着门口喊道:”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有本事就来找我,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等着你来!“
谢岚君没料到他这一出,还是元庆反应快,不等他喊完,拦腰一抱将他扛上肩头,一路小跑扔进了院子。阿虎知道闯祸,也不辩解,在地上呆了片刻,腾地起身,去后院劈柴去了。
谢岚君越发想笑,这些武将,实在是实诚。
安静的日子没过两天,朝上的言官便骂了起来。
皇上的旨意下的也快。
谢岚君仗势欺人,约束下属不力,致使下属当街伤人,罪大恶极,革去官衔,留京待察。
相府长子常珌爱民如子,心系天下,赏!
不仅如此,皇上了解了具体情况之后,特昭相国公入宫。
常平章自然是去了。
刚一进殿,不等他行礼,皇上便跑到他面前,十分关心的问道常珌的情况,继而又悲愤的骂了一通谢岚君。常平章对这一切倒是毫不意外,皇上在他面前,向来如此。
一番关心之后,相国公不禁大喜,他十分明确的感觉到,这是个机会。
”皇上,卑职有一请求,还望皇上成全。“
”相国但说无妨。“
”前些日子,皇上下旨赐婚,本意是结两家之好,卑职原想着这婚事也是极好的,可不曾想会闹出这样的事情,如今再看,只怕小女嫁去谢府,一方是亲哥哥,一方是夫君,左右难做,还望皇上可怜,收回成命。“
皇上紧锁眉头,似乎十分犹豫。
”相国大人,君子一言尚且驷马难追,朕为天子,怎可朝令夕改?“
”皇上,卑职只有这一爱女,实在是不愿让她为难,万望皇上成全!“
相国虽已年过半百,但行动毫不拖沓,不等皇上反应便已双膝触地,眼角还流出两滴浊泪来。
皇上看着跪在面前的小老头,面上流露出一丝轻蔑,约莫着节奏刚好,伸手扶他起来。语气中不忘带上十分的勉强。
”相国大人,赐婚一事,朕原先已经贴榜告知天下了,说撤就撤,难免有损颜面,而且朕已经从重发落了谢岚君,此时撤婚,岂不是有落进下石之嫌,不如先缓缓,过几日,朕再另发一道旨意,单独撤婚,您看如何?“
常平章听了,心下略略权衡,既然皇上已经答应撤婚,迟个几日倒也无妨,若真是现在就撤,谢岚君那个小子自然不必担心,但是谢焱的面子却是要考虑一下的,已经罚了他儿子,又要撤婚,颜面上的确过不去,不能逼急了,前方再有战事,还指望他出场呢。
这样一想,也就释怀了。
”多谢皇上成全。“
皇上也终于露出笑脸。
真是皆大欢喜。
可惜这只是常平章自己以为。
而在皇上心里,筹谋已久的事情,刚刚开头而已。
常平章满意的回府去了。
如今常菀不用嫁,常珌又封了侯,自己稳坐相国之位。
皇上面前,还是自己说了算。他谢府再闹腾又如何,不过一届武夫,若不是看你打仗还有点用处,早就将你赶进大狱去了。
常平章边走边想,这谢府怎么看都碍眼,可是苦于自己文臣出身,手下没有得力的武将,无人能顶替谢府的位置,必须想办法握几个武将在手,才好除了谢焱!
脑子里将朝廷的武将派了个遍,上至大将军谢焱,下至边疆防守,竟找不出一个可用之人?不行,回去必须好好研究研究,没有人造个人出来,也要填上这个空。不管怎样,我常平章才是这世上最大的人!没有人比我更厉害,没有人敢跟我打擂台。
相国大人今天心情好,请了戏班子进府唱戏呢。
咿咿呀呀的唱了半天,常菀听得腻歪,心里十分烦躁。
她早就听说皇上罚了谢岚君,一心想要去看看他怎么样。偏偏这时候父亲回来,十分高兴的请了戏班,还非要全家作陪。
常菀耐着性子又看了一会,实在是受不了了,父亲看的入迷,此时走,应当不会太招摇。
想着,便招呼了碧玉,趁着府中安静,从偏门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