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说……我们每天都相互陪伴着,看日出到日落,再等到月升、星起……”初七盘腿坐在无尘身边,拨着手中的花瓣,放在手掌心上,“点缀整片夜空……”
将手中的花瓣撒向空中,转头微笑对着无尘,“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成为好朋友了?”
“嗯。”
“真的?”
无尘睁开双眼,看着初七,“是朋友。”
初七开心地笑了起来,弯起的眼睛像似挂在夜空那端的残月,多的是会“说话”的灵动。
“那作为朋友,和尚以后要多多陪我说话,还要陪我到花海中漫步……”
初七开始幻想起和无尘做朋友的日子,“还有……我最喜欢花酿的露水,甜甜的,你要陪我做……还要……”
无尘闭目,“静坐,安静。”
初七听到后,略微生气的看着无尘,噘起嘴,又甩头看向前方,“朋友不就应该相互陪伴,一起做开心的事啊……莲音就是这样的。”
无尘不再理她。
初七纵身从石头上一越而下,俯身顺着花海,用手轻轻划过每一朵花。她突然灵机一动,摘过几朵蒲公英,飞身回到无尘身边。
嘴角微笑着,手里拿着蒲公英,轻轻地走进无尘,蹲在无尘的侧身,嘴唇靠近蒲公英,轻轻一吹,蒲公英瞬间随风飘扬,有的轻抚过无尘的脸庞,向远方飞去,有的则停留在无尘的衣袖上,落得他满身的蒲公英。
初七因为“计谋”得逞,笑出声来。
无尘睁开双眼,拍了拍衣袖,说道,“胡闹。”
又闭上了双眼。
“是……好玩。”初七起身跑走。
无尘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无趣时会来到花海中,独自漫步,看着哪边的花开得艳丽又好看,就往哪边将一路的花都踩坏,铺出一条路来,贴身去看那艳丽又好看的花,也常常伴着花碎的“咯咯”声笑起来,双脚一步一脚印的跳起来,通常一玩就是一半天。
“哪儿去了?”无尘看着常常不见踪影的初七,问道。
“踩花去了,可好玩了。”
“采花?万物皆有灵,是灵应有命,你以后别再采花了。”
“知道了,不踩就不踩呗,法号这次又带什么好吃的了?”
她小跑到放有食盒的圆石边,打开看到食盒里的食物,叹气道“诶……”
“怎么了,又是莲花饼?”无尘闻身回头说道,又起身走向圆石。
“都已经连续吃了好几日了,我现在不要一天吃九个了,不,我看都不想看到了,啊……”
无尘望着初七一脸“绝望”的表情,一时脑子空白,牵起初七的手,拉着她边走边说,“走,我带你去吃别的。”
她一怔,看着无尘紧握着自己的手踝,又看了看无尘那坚定的背影,依旧是一脸难以置信,吞吞吐吐的吐出一句,“你……你不会是……还想赶我走……然后……请我吃最后一顿好的?”
无尘不理她,只管牵着她走。
她跟在身后越想越不对劲,越惶恐,她赶紧推开无尘的手,大喊,“啊……我不走,我不走……非礼啊!和尚想要……”
无尘突然回身捂住她的嘴,放开牵着她的那只手,放在嘴唇上打了个“嘘”的动作,随后又压低声音,“没有要赶你走,只是想带你去吃好吃的。如果你再闹,就回后山吃莲花饼了!”
初七拿开无尘放在嘴上的手,平复下心情,“你……怎么……了?”
无尘才反应到刚才的举动吓到初七了,立刻行双手合十礼,“刚才多有冒犯,还望见谅。”说完,恢复那冰冷的样子,向前走去,初七赶紧小碎步地跟上。
“我们吃什么呢?”初七翻了翻厨房,没有找到可以食用的食物,说道。
“吃面食吧,这里有做好的面条。”无尘拿下佛珠,挽起衣袖说,“坐在那等着。”
他烧起柴火,等水煮沸,再下面条,在一边一顿忙活。
初七却疑惑,“没想到你竟然还会下厨,我以为……你只会安安静静的坐着。”
无尘回道,“幼年时,师父教导,体民生百态,品民生百味。”
初七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那为何和尚只在后山修道,却不入凡尘中?”
无尘捞起面条,盛入碗中,端到桌上,挪到初七身前,将筷子亲手递给她,“只有脱离世俗的人方可修道、成佛,你都说了,我是在修道,那为何还要入凡尘,得世俗之扰?”
“噢,这样想来也有些道理。”
初七端起碗面开始吃起来。
无尘看着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位女子的身影,无尘坐下闭目、凝神,将杂念摒除排外。
“奇怪,近日来为何总是有一位姑娘的身影在脑海里出现?”无尘心想着。
初七却在眼前摇头晃脑的,还是不是的在摆手。
“怎么了?”无尘问道。
初七端起空碗,在无尘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那么出神,我都说了几十遍了,我吃完了,可你都没理我。”
无尘起身,手捻佛珠,“我们回后山。”
初七赶紧双手拉扯着无尘的衣角,撒娇的说,“你看,这天色都晚了,我害怕,不如我们在寺里休息上一晚,明早再回去,好嘛?”
无尘推开她的手,“也罢。”
初七高兴地跑去开门,又回过身对无尘说,“和尚,晚安,明天不准丢下我!”说完,就反身关门,跑走了。
看着初七离开,无尘露出浅浅的微笑。
太阳当空照,寺内香火旺盛,香客门熙熙攘攘地在寺庙里来回走动。
从一墙边冒出一双手,片刻,又探出一颗脑袋,在向四周审视,突然出现的清远拍了拍那鬼鬼祟祟的人。
“啊!”那人吓得颤抖了一下,转头看着清远,惊魂未定,“怎么是你啊!”
清远双手合十,一脸正经,“施主躲在这里是做什么?”
初七看了看扶在墙上的手,赶紧放下,“躲?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在躲了哈?无尘在哪?”
清远指了指金殿,“无尘师父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金殿里诵经……”
“噢,知道了。”初七打断清远说话,朝他挥了挥手再见,向金殿小跑去。
清远在看着初七离去的身影,挠了挠他的光头,呆呆的站在原地,“那不是躲吗?诶。”
初七来到金殿前,用目光找寻着无尘,终于,在一处人少的地方看见他,她穿过攒动的香客,来到无尘身边,坐在他身边的蒲团上。
初七知道他在诵经,便没有打扰他,而是安静的坐在他身边陪着他诵经,她也缓缓闭上了眼。
那难懂的梵语流转在他们心间,似乎在说着“你若修道,我必相陪”。
许久之后,无尘感觉身体一侧偏重,酸痛无比,缓缓睁开双眼,低头看着自己的右臂,原来是初七不知何时趁着自己在诵经的时候睡着了,顺势挽着自己的手臂,紧紧抱住的睡着。
他伸手触摸着初七的脸,面无表情,“在佛前,唯有你敢这般撒野。”他又闭上双眼,任由她去。
片刻,靠在无尘手臂的初七因为头部失重,顺着无尘的衣袖向下一点,惺忪的睁开双眼,抬头看了看无尘,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正挽着他的手,赶紧放开,端坐在一旁,“咳咳”的发出几声。
无尘睁开双眼,扭头看着她,“醒了?就回后山吧。”
“噢噢。”
初七一路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战战兢兢地跟在无尘身后,还是不是的抬头看下无尘,然而,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想要喝花酿的露水吗?”无尘突然问道。
“嗯?”初七反应过来,“可以吗?”
无尘拉着她向花海走去,温柔说道,“我来做。”
初七跟在身后,看着他,心中涌起了一种很不一样又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被他牵着手,就这样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很安心。
“花酿的露水,唯有百花酿。集一百多花实在不便,而这百花后处低洼之中,所有的花汁最终都会顺着根部流向百花后中,顾得名——百花后。”
无尘放开她的手,边说边用双手合掌,在空中划过几下,将百花汁从低洼处吸取上来,盛入瓶中,用瓶塞轻轻盖上,“存足了时间,酿出的会更醇香。”
“那……不如埋在土里。”初七提议道。
“是为好主意。”无尘拉着她,回到大石头边,挖了一个坑,将瓶子放进去,添上土,埋了。
“你可不能偷偷喝了。”初七发出警告,转身跑走,捻手飞升到大石头上,无尘也紧跟随后,“本就为你所酿。”
无尘一如既往地在潜心修道,而初七又偷偷的去摘了几朵蒲公英回来,一如之前想吹得无尘满身的蒲公英,然而这次是无尘快一步抓住初七拿蒲公英的那只手。
片刻,吹起来正南风,蒲公英随着正南风,拂过他们的脸庞,落得他们满身的蒲公英。
初七因为没有得逞,撅着嘴,“你……你怎么发现的?”
无尘拍了拍她的脑门,“你每次拿着蒲公英靠近我时,都会放轻自己的脚步,这是要干坏事的意思。”
初七狡辩道,“你使坏!”
无尘熟练地帮初七扫去一身的蒲公英,“使坏让你看满天蒲公英飞扬,初七可懂浪漫?”
初七挽着他的手,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是,还是和尚最懂浪漫了!”
落日低垂,余昏晚霞,初七从衣袖里掏出一本书,在无尘眼前晃了晃,“一本书。”
初七随意地翻了翻,指着一个字问他,“这个字念什么?”
无尘瞥了一眼,说,“爱。”
“爱?……噢!”
“你懂?”
“不懂,但是听莲音说过这个字。”
“哦。”无尘宠溺地摸着初七的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