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源、陈启灵二人轻功俱是高妙,纵然未运劲行功,依旧步履轻快,天光尚未散尽,便已经赶回家里。
说来这也算披星戴月归了?林清源缓缓摇了摇头,推开院门喊道:“父亲、娘,我回来了。”
院中呼啸一声,小妹率先冲出来,就要朝林清源扑去,只是看到他身后陈启灵身影,当即止步。
林母也自厨房走出,正满脸笑吟吟,看到陈启灵,笑容也凝在脸上。
场面一时冷清,林清源正要措词,却听林母迟疑问:“源儿,这位仙子是?”
陈启灵着淡黄衣衫,轻灵飘逸。眼中灵性十足,有神仙之态,显然不是凡人,故而她便有此问。
林清源笑道:“娘,这位是有位长辈孙女。长辈托我照顾几天,别无他处可去,我作为师兄,只得接待。叨扰娘亲了。”
这时陈启灵自身后走出,微微一礼道:“伯母你好,我叫陈启灵,这几日需要清源师兄照顾,多有叨扰,还请勿怪。”
林母松了口气,嗔怪林清源道:“你这孩子,家里来客人了,也不提早说声,晚饭做得那般差,哪能招待客人。等下我去摘点菜回来。”
陈启灵忙道:“伯母千万不要。我来打扰已经万万不该,怎能再劳动伯母呢。再说粗饭玉液,都是果腹,有什么打紧的呢。”
她边说还边拦着院口,却是说什么都不让林母出门。
林母一见,不由笑道:“好个通情答理的好姑娘,快快进来吧。”
林清源见此也微松了一口气,自从师妹被人带走,他总觉心头好像被巨石压着,非得发狂长啸方始缓解。再见黄天星轻易筑成无量金丹,自此别离凡尘,足可与各守寨真人平起平坐,更感压力如山。
他还生恐陈启灵久享荣华,不耐家中贫寒,让他十分为难。眼前看来,此女不骄不矝,想来不会惹事。
当下林清源便道:“陈师妹,眼前便是我母以及我妹,师妹可先见过了。我父有病,我且先去看看。”
陈启灵闻言眼睛眯成月牙:“师兄莫忘了,小妹我可算是大医者了。生死人,肉白骨不在话下,且带我去看看。”
她口气十分大,骇得林母、林清月都当是仙人驾临,就要行礼。林清源忙拦住道:“娘,这位师妹学过医道,跟我所学不同,但依旧是同辈中人。”
林母、林清月齐齐松了口气,只是两人依旧十分拘谨。
林清源轻声再宽慰几句,便带着诸人齐朝里屋行去,到了里屋,只见父亲林铁山正盘膝床上运功。
他听到林清源等人入内,睁开眼睛笑道:“源儿,我们已经看到你跟那位女真人比试了。见到我儿这般能耐,这口气也出了。以后还是该和和美美,不要多生事端啊。”
他说完见到林清源身旁陈启灵,一身灵秀逼人,有仙人之态,不由迟疑问道:“源儿,这位仙子是?”
林清源忙道:“父亲,这人是儿一位长辈侄女,因流落在此,需要在咱家小住几日。她学过医术,想帮父亲瞧下身体。”
林铁山低咳几声道:“源儿,这怎生好意思?”
林清源尚未回话,旁边陈启灵微微一礼道:“伯父,我跟清源师兄分属同辈,前来拜会未备礼品已经心下坎坷了,还好懂几手医术,能帮伯父、伯母一起沉疴。”
林铁山见她行礼,吓了一跳,就要站起回礼,却被陈启灵止住。
她手搭在林铁山腕门上,闭目细察半晌之后,回头向林清源笑道:“清源师兄,却是巧了,伯父伤体,我确有法治。只是我虽有其法,未有其能啊。倒是师兄功力通神,不如我述其法,师兄行法如何?”
林清源闻言心头巨震,再也顾不得师兄仪态,一步抢上问道:“还请陈师妹授我此法,感恩不尽。”
说来见父母病衰一直是他心病,只是想不到办法可医,此刻听到陈启灵有方,怎不惊喜。陈启灵也不卖关子,当下便问道:“师兄出身仙家,该知洗经伐髓?”
林清源闻言皱眉道:“师妹,我自知洗经伐髓之法。只是若施此法,是将周身精、气、骨髓尽数换遍,虽说能起沉疴,但是我父母都已年迈,先天生发气不足。只怕洗去此身精髓,难以再生。这怕不是重病猛药?”
陈启灵咯咯笑道:“师兄,长生堂洗经伐髓法却是大为不同,不但可以洗去此身沉疴,更能返补先天,可说几近脱胎换骨了。”
林清源闻言一怔,当即拱手为礼道:“林某原以一身所学换此法,不知师妹所需何物?”
陈启灵把脸一板:“师兄,你即是玉隐爷爷弟子,我在你面前谈论功法,不过是同门探讨,师兄却把我长生堂看得小了。”
林清源闻言道:“是为兄失言了。”
只是此事关系生父,他难免患得患失,陈启灵见状扑哧笑了出来,拉他到庭院中,密语几句,林清源当即开悟,长揖一礼拜谢,之后兴冲冲地朝里屋走去。
说来有些功法未说破便是苦思一生,也未必能得。但一语道破,便似捅破了窗户纸,林清源一身功力用之不尽,自己都不知道有多深,更合了长生堂“铁栅栏心木”,自是一点即通,一通即会。
屋内父亲还在床上没来得及起身,正与母亲、小妹嘀嘀咕咕呢,林清源笑道:“父亲,孩儿悟了,且容孩儿施法来。”
林母、林清月早就把他当成神仙,闻言各自散开。林铁山也盘膝而坐,心境放空等他施为。
林清源嘿嘿一笑,心起慈悲之念,感父母恩德,运圣心决与枯木逢春功融合内劲,同时神意心念升华,化为清圣光华,洗涤心灵,治愈肉体、神魂,在洗去旧疴的同时,激发起周身生发之气。
在清圣华光隐映下,林铁山面上皱眉肉眼可见的被抹平,满头斑白头发再转乌黑,整个身体肉眼可见的强壮,林清源非止去除过去伤势,更近于脱胎换骨般神妙。
如此行功十二遍,林铁山一身沉疴尽被洗尽,只一点先天精元,与本体共鸣不止,再回返丹海之中。
“阴阳玄奥,生死轮回,血肉与神元维系,强壮与衰弱的转化,当真不可思议。”林清源退开两步,心下若有所悟。
再看床上林铁山一扫病容,红光满面,黑发浓密,周身肌肉充实,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他一行功圆满,便自床上跃起,一个箭步冲到院里,连打几趟拳。
林清源倚在门口,见他从“铁牛犁地”到“倒拽牛尾”再到“抱虎归山”,可说父亲施展的,确确实实,是标准的“庄稼把式”,但他依旧舞得虎虎生风,凛凛有威让人不感小觑,林清源看着,心下不由涌出浓浓暖意,对陈启灵更是感激。
林铁山这几年都有病在身,难有像今天这样畅快行武。此刻一趟拳打完,只感有用不完的力气,独自上山打老虎都没有问题。他感觉自己好像武功都大进了,本想找林清源搭把手,但想到林清源现在连仙人举手都打,自己跟他搭手,他不知轻重,当场便是自己难看。
至于找林母?只怕她会破口大骂。小月功夫不到,那位女仙长也不行。林铁山嘿嘿笑着,打算明天就找林铁岩等人试试手。
林清源见他行完拳,便问道:“父亲,怎样了?”
林铁山喜道:“好,源儿,我感觉我比过去还要厉害了。这位女仙长,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林清源忙道:“当得,当得。”说完转头道,“娘,孩儿也帮你调事一下身体。”
林母迟疑问道:“孩子,你连连用功,能受得了?”她在想林清源今天跟女仙者动手,再费大功力帮林铁山伐髓,如果再来,怕不要伤身体。
林清源闻言哈哈大笑他一身功力,用之不尽,再有心木为引,生发之气无限。先天之后,体质加强,如这般运功,别人或许难以承受,他自己只作等闲。
当下便搭掌在母亲背心,闭目运功。
他即明就理,施法更快,不一时林母也皱纹尽平,白发复黑,肌肤再度晶莹,仿似回到二三十岁时。林母等他行功毕,揽镜自照,一时又惊又喜,几疑身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