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阿嚏,阿嚏!”
“哥哥,现在这水怎么这么臭!你能不能稳点。”
“小妹噤声,刚才我在水里已经看到活物,都说水怪成精,咱们小心一点莫要被发现了才是。”
“哦。”一个女声应道。
过不了一会,那女声又响起,“哥哥,你说那条恶蛟,咱们那的真人,能应付过来吗?刮了好大的水,你说咱林家寨会不会被水淹?”
“唉。”一男子缓缓转过身来,虽是暗夜,但一身白衣岂止显眼,正是林清源,他此刻也不再劝小妹噤声了,缓缓道:“刚才风雨小些了,想来是咱们的真人降了那恶蛟了吧。”
这一男一女二人正是林清源与其妹林清月。
当时恶蛟一爪而下,先后有师无方真人一气贯日月阻击,自己“森罗万象变”巧应,再有黄天堡真人方应真远护,连缓下来,削了那爪足足九成力。林清源已达练气大成,达无可进之境,全力运转护身灵罡,那巨蛟一成力,只将他连同小妹撞出二十余丈,虽说疼痛,也尽可承受。
只是单这一爪,他便知道与巨蛟实力,差之甚远。真人施威欲降恶蛟,自己在场,只会碍手碍脚。当下便敛息屏气,也在同一时间,怀中家传鱼形玉佩发光,竟是一水中难得一见的灵宝,林清源又惊又喜,念动真言催打法决,随林清月二人一道借着鱼佩潜走,故此那时师无方真人慧目绽放,未曾发现。
巨蛟作浪如同铺天盖地,卷动得林清源二人停不住身子。四下村落的法阵华光个个亮起,非止可阻水祸,更能绞杀入侵者。林清源眼见数颗大石被洪流卷动,冲撞在一村的法阵上,登时碎成齑粉,不由得头皮发麻,更是全神催动着鱼形玉佩了。
其间感觉“奈落芳华”几度发烫,想来是师妹在那端催动,只是林清源正历险境,哪有余力回应。那时浪高十重,起伏不定,一个不小心便有丧生之危。林清源自负内力大成,轻功大成,足可踏波逐浪如履平地。但此刻身浸在水中,压力四处,踪向无定,连振身踏空都做不到。
更何况,做到了也无用。指不定又被一朵更高的水浪拍下,只会更加狼狈,还不如老老实实在水里呆着。水中泥沙俱来,随波而下,时时便遇到法阵、树木、岩石,一个不小心,只怕自己跟小妹都会没命,林清源当时只恨自己怎么未达金丹,没有神通不能飞天遁地。
幸而手握玉佩,水中无碍,更能随时呼吸。不然哪怕自己忍得住,小妹也铁定受不了。如此过了一天,风波渐息,水头稍平。
林清源、林清月二人却看傻了眼。
两人只顾随波而变,现下四野白水茫茫,已不知身在何处。且水势稍停,水中便有精怪出没,林清源生恐有大妖发现二人,那便只能哀叹呜呼哀哉了。
如此这般过了一夜,第二天时再催动鱼形玉佩,只听啪嚓两声,鱼形玉佩断为两截。想来也是凡俗宝物,虽有奇异功效,但难挡长时间催动。
玉佩一断,林清源、林清月二人同被白水侵袭,好在当时浪涛渐止,林清源将两截玉佩重纳入怀,轻喝一声,振身而起,展一身神功,踏浪而行。
小妹胳脯挟着不便,便将她负于身后。林清源缓步吐纳而走,振周身精神,虽然负着一人,但踏足水面,水也不过是堪堪浸过脚脖。
林清源心中庆幸,自己此次回家,功力当真长进不少。若是依在一剑宗的修为,只怕还难以踏浪呢。庆幸过后,又觉心慌,四下白水茫茫,全无落足之地,已经连续两天未曾好歇,内力虽未尽,但身体着实疲倦,两个眼皮直跳,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说来也是二人合有此劫。张四目真人跨越江海,四下找寻幸存之人时,他二人正催动鱼形玉佩,气息一如水族,竟连续错过两次。两人失踪时间已久,四目真人以为他二人已然遭劫,自去忙其他事去了,不想,玉佩却忽然断了,逼得两人跃水而出,直是造化弄人。
趴到林清源到背上,林清月这丫头反倒精神起来,一直讲个不停。好在林清源练气大圆满,已成无漏,出言回应却是无碍。只是这般走下去,终非了局,自己终有累倒的时候,到时只怕便是两条人命交待。
林清源心下正自沉重,一时担心林家寨安危,一时又想到父母老迈,且未必对自己能耐了解,只怕以为自己不幸伤心。
正想到前两天奈落芳华连续不停反应,此刻自己催动此宝,那厢却没有响应,不知道是离得远了,还是师妹以为自己已经遭劫?就怕那丫头半吊子水平,全然不知自己能耐,去张嘴乱说。再一想,师妹应不是胡言乱语之辈。
他正在胡思乱想,却被背上林清月连拍他肩头好几下,边拍边喊道:“哥,哥,快看前面,那有个小山头呢。有落脚地了。”
林清源一个激灵,开眼看去,只见数里之外,果然有一个小山包,其上有石有土有树,果然是一个落脚处。林清源在水中行走,就怕遇到成精的水妖,立身水中先失地利,再背着小妹,完全无法应付。
但只要脚踏实地,除非遇上那些能兴风作浪的妖怪,其他妖类,何足惧哉。也不是何山,未被洪流淹没,却正好要救了二人了。
林清源大喜道:“果然是小妹眼利,你抓紧了。”他招呼一声,内息涌动再无保留,直达足底“涌泉穴”,同时“金雁功”展动,恰是乘风而行,踏浪而过,只几个提纵间,便已脚踏实地。
双足落地,林清源心下踏实不少,忍不住哈哈大笑。足踏大地,似有无尽的信心与希望,背上林清月那丫头也是呼啸一声,伸掌在他背上一按,身形一翻,也踏在地上。
两个人对望一眼,哈哈大笑,忽地,林清月笑声一敛,喊道:“林清源你给我背过身去。”